丝丝愧疚牵着心脏,但更多的是无能为力,钱闵江终于看向了门外的未来姑爷,问道:“哪里人?”
“金陵来的。”钱铜翻着账本,头也没抬,答道:“之前走镖为生,家中双亲已故,跟前有个弟弟,是个书生,我已调去货运那头记账。”
富人家捡人的事,很寻常。
但对于自己一辈子的婚姻,她是不是太敷衍了?
钱闵江总算回过神来,伸出手指头在钱铜的额头点了点,“你简直是...”等不到唤人进来,他主动起身去了门口,把立在门槛外的青年,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打探了一番。
高个儿,肩宽。
相貌格外出众。
一身粗布绿衣立于檐下,一手握于腹前,一手背在身后,神色沉稳,眼神没有半点漂浮之意,倒是不卑不亢...
大抵知道她选人家的原因,钱闵江问:“你叫什么?”
一阵安静。
屋内的钱铜回眸,正好瞧见青年投射过来的寒凉目光,似是忍了很久,墨眸里都快迸出火花来了,怕他牛脾气上来,钱铜替他回答了,“宋元稹,元宝的元,草禾丛生的稹。”
青年紧绷的面上很快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
即便转瞬即逝,钱铜还是看到了,拿了案上的几本账本出来,望向郎君的眼眸里便带着邀功一般的欣喜。
她猜得没错。
人如其名,人的名字与命运挂着钩的,他就应该是这两个字。
对于她的得意,宋允执无心去嘉奖,心中只有忍辱负重。钱家家主打探他的同时,他也将钱家家主打探了一番,年岁与他所打探的消息相符,五十多岁,微胖,宋锦玉带,左手拇指上带着一个极为夸张的金色板指。
典型的富商装扮。
待将来进了牢狱,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既已进了我钱家的门,自不会受亏待,不过有一样,我钱家容不得品德低劣之人,谨记,做好自己的本分。”
人已带回来,过了众人的眼了,总不能再赶出去,能不能成,先放在府上考察一段时日再说。钱闵江招来小厮,进屋去寻了一套墨砚和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作为见面礼。
宋允执没接,钱铜替他接了。
离开时,在钱家家主的审视下,宋允执不得不对这位未来的‘岳父大人’行了一礼,“晚辈谢过钱家主。”
——
回去的长廊下,钱铜怀里抱着账本和墨砚,瞅着身旁冷脸了一路的郎君,开口逗他,“还在生气?”
宋允执侧目,触到她脸上的笑意后,立马转回头,默不作声。
钱铜也没恼,行于他身侧,缓声道:“我不知道你对扬州了解多少,对我钱家又了解多少,但从今日起,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
青年眼尾轻轻一瞥。
听她继续道:“我钱家世代凿盐,凭借成熟的凿盐技能,拿到了扬州盐引,在此盘踞上百年,成为四大家之一,你是不是觉得很有钱?”
难道没有?
想起她头上的那只金簪,这才注意到她今日戴的是一顶白玉珠冠,看成色,只会比那顶黄金发冠更贵。
宋允执默认了她的说法。
“这不,上面的人也如此想。”钱铜道:“觉得咱们四大家过于猖狂,钱太多,得收拾收拾,如今的钱家正处在风尖浪口上。”
廊下太空荡,她挨他近了一些,一边漫步一边道:“树大招风,未雨绸缪,这节骨眼上,唯有低调行事方才有机会平安度过,是以,我找了公子来,并非一时之兴,羞辱你,一为拉低贫富差距,二为降低外界的仇富之心,让旁人瞧瞧,咱们为商者也有不如意之处。”
为拉进与他的距离,她可谓一番推心置腹。
宋允执算听明白了,脚步慢下来,顿在廊下,问她:“我便是你的不如意?”
她倒没说错,确实是。
她会很惨。
面对郎君的不满,钱铜噎了噎,原来宋公子不仅自尊心强,还是个敏感之人,连连摇头否认,“不...你是我的救星。”
她要不看看自己是何嘴脸?宋允执没理会她,收回视线抬步再往前,便听她唤他,“宋元稹。”
宋允执有些后悔用了自己的小字,家中唯有母亲喜欢唤他小字,他已经习惯了应答:“嗯。”
“我并非轻贱于你。”少女追上他,因逆光而立,微微侧身躲开了刺眼的日头,面朝着他,投过来的小片目光里被朝阳所照,眸色诚比金坚,她道:“我是真心要与你过日子的。”
宋允执偏开头。
若非身上的蛊虫尚在,只怕真会被她所骗。
她是不是真心不重要,横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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