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庄头们背后盘根错节,少不得有一些沈家一些旁亲故旧搭边,一时不好处置....也才僵持一些时日,未曾想中间几个佃户忽然离奇死亡,还连夜处理尸身扔进那野林子,佃户亲人也莫名拿着钱销账远走,这死无对证的,连官府都没法立案.....”
“我们都猜沈家肯定是出了一些事,要么就是沈夫人母族徐家出了差错,那边好歹也是官家.....若非如此,这些人怎敢乱来?早些年,他们也曾想霸占沈家家产,被修理后消停很多年,如今又如此。”
“莫不是又有什么恶贼觊觎沈夫人?”
“真是可恶啊。”
此前遮遮掩掩,一开话茬子反而藏不住,絮絮叨叨往外蹦。
俩青年听着皱眉,下意识看向郎君。
郎君缄默,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突兀听到几个书生声调喧闹了几分,偏头看去,原是对岸来人,这些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窃窃私语。
那边确实有车马停靠野林边。
带着几个护卫。
显不是寻常人家,大户,有根基,但带着的人也不算多。
马车下来两个丫鬟。
郎君抬手,手腕撑着下颚,从容品下等青茶,不似那些读书人躁动,眼帘一撩,傲意散漫。
不过,不经意间瞧见马车又下来一纤长裙影,比那丫鬟高了不少,侧身背对着。
风来,袖摆荡漾,青丝如瀑....那女子一手轻抬,手指揽了曳动一缕青丝,偏头跟边上的护卫说了话。
隔着老远,未见其人便可观若影,已让人臆想其风华卓色。
偏偏以为要看清其面目时,她提足而走,就这么被身边高大马匹遮影。
她入了那可怖的野林。
看不见了。
茶肆这边人人都在传那位沈夫人并未打算不了了之,是要为人讨回公道的,所以要查尸骨。
听说当地有名的老仵作都被其请去了。
那林中尸骨怕是已被收敛....
“是那沈家少夫人?”
“事要大咯。”
“你们雁城这沈夫人,我在外地也算听说一些,也算年轻,又是女子,真能处置此事?”
“你知道个啥,这少夫人....”
李茶主跟一些老主顾闲谈时,提到了当事人名讳。
言似卿。
“郎君,您看那就是我们雁城的沈家少夫人....”
李茶主说话间,回头发现此前一桌青年郎君已经不见了。
桌子上留有一些碎银茶资。
而不远处的隐蔽竹林里,马匹缰绳被解下,护卫若钊躬身谦卑,低声问:“世子,这言似卿竟出城了,以您原本计划,最好不在城中动手,免留事端,让那些御史喉舌多了把柄,再攻讦污蔑王爷,那今日我与若钦是否动手?”
马匹腹侧挂囊被手指勾开,竟瞧见非寻常人家才能配备的利刃名器,上面还有烙印的徽记。
边上另一个护卫若钦已经拔刀,眼神灼灼。
显是骁勇厉者。
世子蒋晦在竹荫之下哪里还有半分刚刚温和好说话的少年气,立足于竹林中,身量极高,比此前孤傲寡冷更增添了几分狠性。
其父宴王被御史弹劾强占人妻,违背法度,虽是他那其他王叔费心周章,大肆戕害,但当年行径多少也值得诟病,君上在意,那就得处置收尾。
当年的事细节不算明朗,宴王也没打算把那位受害的妇人交托出来,只让长子来带走其当年唯一的女儿。
但蒋晦对这种事有自己的主张。
“言似卿。”
“这女子,若是留在外面,迟早落入王叔他们手中,是隐患灾祸。”
那确实是留不得的。
若钊两人也知道,甚至也清楚自家世子对此事不满。
既不满宴王当年为女色所迷,不顾隐患,罔顾礼法,非要留人。
又不满如今这局面都不肯让那妇人出面为大理寺侦查,宁可留着污名。
显然王爷也不愿意杀人家的女儿。
三步都走得不似宴王过往做派。
既当不了好人,又不肯当坏人。
这不就是年少时被父王教导最不可为的行径?
瞻前顾后,必一事无成。
蒋晦深以为自己那英勇枭烈的父王如此矛盾,十有八九是顾虑那妇人的喜怒。
大丈夫,尤其是王族公卿,怎能如此为色所迷,儿女情长。
父王糊涂啊!
作为下属,若钊两人也不清楚自家世子其意——到底是留....还是杀。
所以特地问了。
毕竟眼前是最好动手的时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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