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妈妈的个人终端功能简陋还不防水,被妥帖地放在夹层里。叶沉拿出那个背面贴着小太阳的黑色旧机点了两下,消息显示发送成功。
她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
异化怪物从南面涌来,叶沉第一世从破棚往北面逃,正巧遇到Q基地的狩猎者归队,虽然失去了左腿,但至少得以苟活。
她曾在Q基地成为一名狩猎者,有认识的战友,也有熟悉的环境,但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未来最好的人类医生说过,自己早年住在荒原西面的J基地里。
找到他,说不定她的腿还有救。
——叶沉想避免截肢。
她要彻底避开前世的选择。
*
破棚子在夜色中保持沉默。
似狼似虎的异化怪物速度极快,一爪劈断支起棚子的木头。棚子倒塌,它立起上半身,昂首向天,在大雨中嗅闻。
雨水覆盖了叶沉一路向西的气味和足迹,狼头外呲的长牙压住猩红的下唇——这点时间,不够猎物逃远。
等后面的异化怪跟上,狼头发出两声嚎叫,十几头奇诡的怪物便向四面分散开来。
此时,叶沉正拼命向前奔跑,冷雨狠狠拍在脸上,一次又一次糊掉她的视野。
再次听到狼嗥,一个寒战瞬时爬上尾椎骨。
——那只A级的黑色狼头。
叶沉与它的血仇,不止孤儿院七条人命,几年后,队长也死在它爪下。
作为首领,狼头有着敏锐的嗅觉、强大的力量、超越普通怪物的智能,甚至会戏耍将死的猎物。
依靠气味标记的天赋,它在追踪猎物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天亮后暴雨就会结束,如果没离开荒野,她会被追上。
尽全力不一定能活,但不尽全力会死。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不透。
叶沉已经充分领教过了。
暴雨减弱,身体被阴湿冷意浸泡。
长杆的荒草不断划过皮肤,留下血痕,细小的疼痛无处不在。颅内血液奔流,踩着脉搏,一次次冲击头顶,身体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衣服缠绵黏附,如死亡阴影,尾随着求生的灵魂。
叶沉全凭一口气吊着,撑到天边露出一丝亮光。
——细雨中,黎明将至。
肺几乎炸掉,腿越来越重,视野尽头建筑轮廓显现,几百米外的荒草中露出一抹灰黑。
通向基地的大路,就在眼前!
有车?!
蓝灰色的面包车停在路边,金属表面斑驳蜕皮,排气筒冒着黑色的烟。
像废品站里的老古董被强迫加班,它突兀地停在路边,像个诱饵。
伤腿外的布料似乎已经在摩擦骨头,疼痛像砂纸碾过神经,叶沉回头一望。
荒野尽头,两团影子。
由于高速移动,它们越来越大了。
叶沉呼吸一停,转头向面包车,强行提速。
陷阱?
管不得了!
那两只怪物的速度快她几倍,上车才能抢出一线生机!
雨中长时间逃亡,她整个人形容狼狈,糊满灰尘泥浆。身体在崩溃边缘,精神也已经绷到极致,但某一瞬间,叶沉听到了古怪的声音。
……音乐?
她狂奔中的脚步一绊。
反差太大,居然有些熟悉的既视感。
铜管的声音,欢快得不像是荒野中一台无主的旧车——而是在有驻唱的小酒馆,昏暗的暖黄灯下啤酒溢出泡沫,人声混着骰子摇动、厚玻璃杯底碰到破木头桌子的闷响。
耳朵没出问题。
钢琴踩着管乐优雅跳跃,鼓点低而轻快,一切都恰到好处,合着萨克斯的曲调,旋转、摇晃……
变调!
怪物沉重的脚步,在此刻加入和声!
脚底已经能感受出地面被踩出的轻微震动,汗毛根根直立。
死亡,紧缀其后,不断迫近!
耳后隐隐传来破风之声,眼看副驾驶车门近在咫尺,叶沉一把抓住门框,尽全力提起身体冲了进去。
就在她小腿缩起后一瞬间,“碰”一声巨响!
宽大狰狞的鹿角撞上了车身,车体犹如纸糊,铁皮直接被冲瘪,挡风玻璃应声而碎。
爆发性的外力作用下,面包车一侧高高翘起,车轮离地。
叶沉一脑袋撞到车顶棚,她眼冒金星,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身后车门承受不住巨力,直接砸到地上,被一蹄子踩烂!
受伤的左腿狠狠绊了一下,叶沉全神贯注,似乎感受不到痛,她身体前倾,趁车身歪斜,整个人一下摇到主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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