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渝身形轻转。
他身后的风卫如同鬼魅般抢步上前,手中短刃快得只剩残影。
“叮叮”几声脆响,精准无比地格开最先抵达的几柄利刃,招招狠辣,直指敌人要害。
一直安静温婉的风依,此刻也眼神锐利,纤手翻飞间,数点寒星激射而出,瞬间放倒两个从侧面扑来的刺客。
茶楼外风声骤紧。
守在楼下的风刻等人如大鹏般破窗而入,刀光剑影立时将雅座隔成修罗场。
谢明璃的伤已近痊愈,身法恢复轻灵。
她手腕一翻,藏在袖中的短匕滑入掌心,身形如蝶,避开一道斜劈的刀锋,反手刺入一名刺客的肋下,动作干脆利落。
刺客人数虽众,却溃败迅速。
不过几个呼吸,地上已躺倒七七八八。
两名被风卫擒拿手锁住的刺客,眼见逃脱无望,喉头一动,黑血瞬间从嘴角溢出,当场气绝身亡。
茶楼内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和毒物甜腥的气息。
一片狼藉中,谢明璃瞥向地上的刺客,又落回李景渝身上。
这些刺客……
从暴起到毙命,所有的杀招,全都只冲着他一人……
*
小船行至河道分岔口,水流在此迟疑,徘徊,最终分作两股,各自奔向未知的远方。
李景渝立于船头,望着前方岔路,轻轻叹息一声。
水风拂过他青灰色的衣袂,声音低沉而清晰:“回泾安都城,路途凶险,耽搁不起。”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谢明璃沉静的侧脸。
“今日茶楼流言,日后只怕,只多不少。只盼你莫要往心里去。”他语气更沉,“若真回了泾安城,言辞……恐更甚。”
未尽之意,如投入水中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漾开无声的波纹。
谢明璃听懂了。
他是在问她,是否愿随他,一同踏上凶险的北上泾安之路。
他将选择,全然交予她手。
思考变得迟滞而沉重,仿佛每一步都陷在泥沼里。
可船至分叉,刻不容缓。
她仿若从一场大梦中初醒,面对的却是崭新而荒芜的天地。
“明璃力弱,”她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像风吹过枯叶,“能做的实在不多,便不再拖累兄长了。”
她微微侧首,看向李景渝。
那双曾燃烧着仇恨的丹凤眼里,此刻只有一片沉寂的疏离,“兄长此番大恩,明璃……无以为报。言语苍白,唯愿兄长北上珍重。”
“兄长……”
李景渝的心,像被这从未有过的称呼狠狠攥了一下。
过往种种,她何曾对他有过半分客气。总是连名带姓,带着硃国公主的骄傲与疏离。
即便她醒来这几日沉默寡言,也未曾如此生分地唤过。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喉头——她不是累赘……
他想告诉她,他从未视她为拖累。
可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压下。
既然决定了给她自由,不是吗?
他强自按捺住翻涌的心绪,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沉稳,只那袖中的手指,悄然蜷紧。
“嗯。”
他最终只是低应一声,所有的苦涩都咽回腹中。
他抬手示意,一艘备好的轻便小船靠了过来。
“保重。”
分别前,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谢明璃身后的褐铁。
褐铁微微垂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明璃带着文石、褐铁,沉默地踏上小船。
没有多余的告别。
两条船,如同被命运之手拨弄的叶片,在分岔的水流前,缓缓调转了方向。
李景渝的船,船头坚定地指向北方,沉稳驶入右侧河道深处。
船桨划开水面,留下一道笔直而孤独的波痕。
谢明璃的小船,轻盈地滑向左方宽阔的下游。
水流似乎也急切了些,推着船身,朝着未知的方向而去。
两艘船背道而驰。
水面被划开的涟漪各自荡漾开去。
渐行渐远的橹声,一重一轻,一急一缓,回荡在空旷的水天之间,如同两声悠长的叹息,最终也被浩渺的水气吞没。
水天茫茫,前路杳杳。
*
小船载着三人,沿河西行,终在边沐城西市靠岸。
码头上船帆如林。
谢明璃踏上石路前,才知李景渝备下的船中,竟藏着足够数人安稳度日的银两与上等衣帛。
她指尖拂过那细软的绸缎,心口堵得发闷。
西市鱼龙混杂,外乡人落脚于此最不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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