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喉管涌入的温暖的液体,似乎带着一些柠檬的香气。琉迷迷糊糊间睁眼,看见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悟。询问悟香味的原因,得到“只是温开水”的回答,就觉得是自己因发烧而烧坏了某部分的神经。也许这神经就是味觉神经,药片吞入腹中,味蕾没迎来想象的苦味,便更加笃定发烧带走了绝大部分的味觉;身体沉重、头脑眩晕,琉轻轻的枕在悟的大腿上。
事实上,没感觉到什么身体的变化。即便吃过退烧药也无法在顷刻之间见效。温水带来的效果少之又少,而比起没味道的温水,她更想喝热牛奶。
本该逐渐康复的身体不知为何在今日再次发起烧来,不同的是,这位五条家的公子或许是顶着夜色从家中翻墙而出,也许是找遍整个神社才发现了她的临时住处,但连日的身体不适让琉的神经乏力,因此不愿多想,好或坏都在痊愈之后。此刻被月光修沐着,是她悄悄向神明借来的独处时光。
在小孩子的心目中,做朋友已是最大的亲密。她愿意和他成为朋友,她也看出他同样愿意与她成为朋友。悟兴许是和崇德天皇一般的人物。小的时候——也就是她五、六岁的时候,一开始是坐在崇德天皇的旁边聊天,到了后来聊的忘我了,就枕在神明前作的蒲团上。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能看见神明是件寻常的事情,偶尔和雪子提起,这位虔诚传统的巫女竟然也把她的话当作玩笑看待。直到她描述出所见到的崇德天皇的样貌,说这位大神有白色如瀑般长发,脸上带着可怖的红色天狗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喜欢听和歌、欣赏夜樱的品格、偶尔也弹琴给她听,雪子才表现出惶恐惊讶的神情。
有关崇德天皇的一切,在雪子相信琉能够看见这位大神之前都没曾提起。和小孩子诉说太多那边的事情,有时反而会令孩子陷入纷乱不堪其扰的境地中。雪子告诉琉,她知道崇德天皇在琉的幼儿时期就表现出喜爱的征兆,但也仅仅以为是喜爱、关爱,从没想过如此热爱到愿意在琉的面前现身;有关琉的灵力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无法说明的奇闻轶事,琉始终坚信有这么一位大神存在于天空之上。她有终身作为巫女的梦想,然而今次发生的一切,无不在动摇她从幼儿时期就产生的美梦。
巫女通常在神明庇佑下,日常生病都是稀奇事,更遑论连续生病好几日,还伴随日日不间断的的噩梦。要是未来必须在如此噩梦中度过,也许她心性不定,说不准某天就会放弃这个身份。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解除发烧和噩梦的困扰。在拜殿墙壁上的蜡烛被晚夜的微风拂动,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和悟四目相对。过了约莫几秒钟,悟将头转了过去。
“先前相遇时,还未有自我介绍。”
“你可真会挑时机……”琉笑着打趣。
悟似是有点窘迫,头转过去,转回来,频率不高,像婴孩时期拿在手里把玩的拨浪鼓。随后总算是听到了他的名讳。
“五条悟。我的名字是五条悟。”
“我是琉。”
“姓氏是?”
“嗯……保密。”
虽然未能从琉的嘴里套到她的全名,悟也没有生气。巫女总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不是么?似乎巫女神秘的魅力也是在于她们能对任何秘密守口如瓶。
随后是有些长久的寂静。琉的思绪很快飘到了远方。在初次发烧时看见的白色头发的男子,到底是谁呢?向他挨近、贴近的友善的男人,感觉十分轻浮,可看不清对方的脸——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呢?为何从悟的身上感到同样温柔的气息,非要将他们二者之间做个关联,也许只有发色相同了……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啊。还是个小孩子。而梦里的人又是那般的高大强壮。他们小孩子,不知为何,忽然承担起巨大的责任来。成年人未必要在每个晚上梦见恐怖孤独的大火,她今年才多大?已经独自去承担。雪子有过同样的梦,但无法彻底分明她的痛苦。她当然害怕痛苦。小孩子而已,倘若不害怕疼痛,就要怀疑是否出现了心理疾病。
想着想着,琉就进入了梦乡。这个夜晚一夜好眠。隔天醒来,发烧热已从肢体中退去。醒来就看着悟大睁着眼,下眼睑处延伸出两条明显的黑眼圈。
“睡得好吗?”
“啊!”琉显然被吓到了。
悟似是得逞了,总之笑了起来,笑的时候眼尾上扬,看起来有些可爱。
琉快速地爬起,悟劝慰她不用感到不好意思,她方才退烧,最好尽可能地在他的腿上睡上一睡。她则紧急地去推悟的肩膀,说这不是睡觉的问题!早晨了,参拜者们马上就要进入拜殿,她务必要在神社开门之前将被褥堆入隐藏在拜殿角落后的小隔间中,以防参拜者们发现任何生活痕迹的可能。
她穿一套白色小碎花睡衣,悟立刻从被褥边起身,起先迷茫地看了两眼,立刻投入到紧急的整理活动。一边将床被卷成寿司卷似的模样一边问琉:“还是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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