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没掉下去，吃不成了吃不成了……”
“……再瞧瞧吧，多着呢……”
四面八方不怀好意的声音接踵而至，江道真一阵后怕。
林子里暗无天日，阴气深重，但还有比阴气更让人心底发寒的东西。
偏头，她无意瞥到柳冥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似乎也很差劲。
感受到视线，柳冥垂眼，眼里浮现犹疑之色。
下一刻，蝴蝶铺摆渡集便到了江道真手上。
“这是……”
“在这儿别动，等我回来。”柳冥留下句话后闪身入林，江道真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
此时京城蝴蝶铺里却来了个不同寻常的客人。
叩叩。
蝴蝶铺年代久远，门环都已生了锈，声音听着牙酸。
树墩子好歹活了这么些年，化形不成问题。片刻后，打开门，门外的客人便见到了一个约莫七八岁，白嫩可爱的稚子。
“客从何方来？有何要紧事？”树桩子客气道。
阶下客人约莫三四十岁左右，一身粗布长衫，肩上扛着一面雪白长幡，留着到脖颈的胡须，阔脸黑眉，眼底藏着精光，一看就不是个好糊弄的。
他没答，转而问起蝴蝶铺东家何在。
“东家出门办事了，大爷若有其他事尽可先忙去？”
男人捋了把胡须，笑呵呵道：“不妨事，劳烦小公子给口茶吃，我等着东家回来。”他边说，边作势迈脚进屋，树桩子反应极快，立即挡住，道：“大爷说笑了，既远道而来寻我家主人，就是知道蝴蝶铺的规矩，难道不知道外人是不能擅闯的么？”
男人神色未变，收回脚，手一动，身旁便凭空多了把凳子，“那我在外头等，不让小公子为难可好啊？”
树桩子没答，关上门，立刻给乱葬岗的两人传消息。
……
江道真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人出来，四周安静得出奇，起先吵得人耳朵疼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但她没有丝毫害怕，甚至对这种环境感到一阵诡异的亲切熟悉感，似乎她本该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可怎么会呢？且不说她刚死没多久，就是没死之前也只是个养在深闺的闺秀。
越想越觉得诡异，心里发毛，后背便觉得凉飕飕的，她挪了个位置，正打算好歹找棵树做靠山，冷不防瞥见一道黑影子静悄悄地立在身后。
“啊——”
花灵几乎要跳出胸膛，江道真横了把匕首在身前，她很快冷静下来，尽管腿还在发颤。
“你是人是鬼？”她首先开口。
那人的脸被一团黑雾罩住，全然看不清，一身麻灰长袍，须发颇有仙风道骨之资，肩上扛着面白幡。
他没说话，上前一步。
“别动！”江道真亦往后退，警告道，“你知我是谁吗？就想害我！”
神秘人轻轻侧了下头，声音嘶哑难听如百岁老者，笑道：“拖延时间吗？你的东家怕是来不了了。”
“什么意思？”江道真顺着问，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不可置信，“你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你是要钱还是要什么？阁下如此厉害，为何要苦苦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神秘人捋须高深莫测道：“谁让你们多管闲事呢？也不是为难你，是为难你们，你的东家不归我管，不过你嘛，很巧，就是我来杀。”
“等等！”江道真喝道，在脑内搜寻尽可能有用的东西，心里怒骂柳冥怎么还不回来，“……不管挡了谁的道，跟我没关系啊！我就是个打工的，别把我一起算上了呀！饶我一命吧，我一辈子呆在乱葬岗不出……”
“姑娘说了这么许多也不见东家来也该死心了……，行了，上路吧……”
“柳冥快杀了他！”强劲的威压忽然撤去，神秘人朝着江道真吼的方向看。
哪里有什么人，只不过是她垂死挣扎的小把戏罢了。
他缓缓转头，轻轻道：“想死早说啊……唔……”
“叫那么大声干嘛他又不信。”柳冥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像模像样地抱怨了句，干净利落拔出匕首。
神秘人直挺挺倒在地上，胸口却并无血迹溢出。
“分身？”江道真近日看了不少古籍，对这些东西总算有了些了解。
柳冥点头，沉吟片刻，道：“他们动作快了些，得赶快离京。”
他说话声音闷闷的，一看，才发现他又戴上了鬼脸面具，和江道真第一次见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没事儿吧？”柳冥摘下面具，脸色如常，仿佛只是去密林深处散了个步，“匕首哪儿来的？”
她摇了摇头，抚摸着匕首，随口道：“走的时候在铺子里顺手拿的，怎么了，不能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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