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一些做过的梦

千岁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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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有很多种,小雨、迷蒙细雨、暴雨、沉闷的雨、阴沉的雨…

    他有很多面,这些都是他的一部分。

    他出生的那天,下着蒙蒙细雨,他爸给他起名字叫郑雨。

    他一直有很重的孩子气,因为他叫郑雨,所以他喜欢下雨天。

    除此之外他还喜欢蓝色的东西:水杯、运动服、书包…他都是用蓝色的。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从小划分男孩和女孩的区别,就是蓝色和粉色。

    在他遥远的幼儿园的记忆里,很多女孩子都是喜欢粉色的,但是有这么个姑娘,她喜欢穿白色的裙子,穿白色的玛丽珍鞋。

    他不喜欢白色,他觉得白色太单调了,还有就是白云会遮住他喜欢的蓝色的天空。

    那个姑娘就像一片轻飘飘的白云一样,看上去风一吹就散了,却能轻易地遮住他的阳光。

    他不喜欢她。

    可是没有云就没有雨。

    他更讨厌她了。

    那时候年纪太小,脑子里还没有什么有钱和没钱的概念,郑雨只是依稀记得姑娘的家庭条件似乎不好,因为她的白色裙子洗得发皱,白色的玛丽珍鞋侧有明显的拙劣的胶水黏合痕迹,可是她那张脸却纯洁出尘到会让人忽视她衣着寒酸。

    郑雨不懂什么美丑,只记得自己总喜欢偷偷看她两眼。只是她的眼神太过倨傲和倔强,从来没正眼看过他,她像欧洲童话里高傲的公主,因为瞧不起任何人,所以铸了一座高高的城堡,在外面种满荆棘,任何想走近她的人都会头破血流。

    可郑雨偏偏就喜欢她倨傲的神色,她像一朵带刺的蔷薇,他想把她捧在手心里,他想当第一个冲破桎梏,救下她的骑士。

    可是旁的小孩不懂她的美,他们只看到了她格格不入,所以她本就破的书包会多几道莫名的划痕,她的铅笔文具盒会无故失踪。

    大家走路都会避开她,然后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她。

    可她好像浑不在意。

    她只是轻飘飘的,从不愤怒,近乎优雅地揪出那些欺负她的人,以牙还牙。

    郑雨想做她的骑士,可是她好像不需要。

    任何靠近她城堡的人,都会被她一剑砍死。

    他不怕死地想靠近她,他和爸爸说,他喜欢那个叫“池芸”的女孩,爸爸问他他喜欢她什么,他想想,说,她的眼睛和她的头发。

    爸爸只是笑一笑:“小孩懂什么喜欢。”

    她的头发从来不乱,像能带起阵阵清风的绸缎,她额前的一缕碎发,郑雨很想为她拂去。

    但他终究没敢打扰。

    他会默默地为她铺垫,那些欺负她的人,他也会一一还回去。

    他想做她的骑士。

    池芸知道后,也还是对他淡淡的,只是她看着他眉宇间的擦伤,会沉默着为他贴上一个创可贴。

    她叫他不要管她。

    郑雨呆呆地望着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是点了头还是摇了头。

    那时候放学,郑雨都是司机接送,其他人也有家长等待,只有池芸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走到角落的破巷子里。

    他好想看看她要去哪里。

    可是保时捷的窗户距离她的方向太远了。

    他只能看见她的身影被转角的昏暗潮湿吞没。

    她像一个谜。

    三年级的那个暑假,郑雨看了一部动画片《哪吒传奇》,他那时候凭借外貌饰品的区分,自顾自认为:扎着两个丸子头、系着莲花头绳的哪吒是个女孩,他还莫名其妙觉得,池芸很像哪吒。

    他很想知道池芸有没有看这部动画片。

    他写了一暑假的信,信上都是自己看动画片的感想,他想一开学就要全都送给池芸。

    可惜信终究没送出去,他伸出的手指滞在了点名册上。

    一遍、两遍、三遍…他仔细看了很久很久,可是没有她的名字。

    他问同学,同学说她家住在破烂堆里,破烂厂移走了,她也走了。

    她转学了,不知去向。

    那天的天气很阴沉,天上乌云密布,但始终没有下雨。

    她欠他一场雨,他永远记得。

    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高三了。

    池芸转到他们高三部的一个班,郑雨和她正好是楼上楼下。

    那是一个沉闷的阴天,天色将雨未雨。

    他去找好兄弟打球,看见她从远处的办公室朝他的方向走来。

    他一眼就认出她了。

    怎么会忘记,她那双倨傲的眼睛,他的蔷薇公主。

    郑雨确信,池芸也看见了他。

    也许是因为,她平静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仅仅被郑雨一个人捕捉到的慌乱;

    也许是因为,她下意识加快的脚步。

    郑雨想冲过去,可实际上他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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