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晕乎乎地听见妈妈慌张地喊我小名“灵犀!不好了!你看这个锅!”
锅里黑糊糊一团,闻起来像我当年瞎折腾煮糊的藕粉。透着一股又糊又香的味道。
“这咋搞成这样了?”我跟在妈妈身后一边刷牙一边往锅里瞅,“啥东西糊成这样了?你下黑手啊?这该不会是我的早餐吧?”
妈妈一脸菜色,悲伤地说“不!这是苕粉,原本想蒸熟了切片炒肉,还是你外婆教我的,结果没用啊哇哇哇!”
好想笑,不憋,哈哈哈!
我漱完口帮她把锅放进水槽里泡着,打开电炉暖和暖和。
早餐是妈妈买回来我心心念念的糯米饭,因为起床晚所以已经凉了,但我聪明的妈妈把汤装在另一个袋子里,加热了再添到糯米饭里,还不顾我反对地加入老干妈油辣椒。我发出尖锐的爆鸣“哦妈妈!不要加这个!”
“呀呀呀,都是油辣椒,一样的嘛!”
fine。还是听妈妈的,确实很好吃,老干妈版糯米饭,你值得拥有!
一家三口瘫在沙发上,爸妈追剧,我看小说,和谐幸福。窗外难得透出明亮的阳光,虽然天气依然没有回温的迹象,阴沉沉的天空却慢慢变得明亮起来。
“要不要出去玩?”老爹问我,“不想动…”我疲倦道。家附近没什么好玩的,无非是逛商场逛公园,不如看书呢。老爹见状开始对我道德绑架“你看妈妈,妈妈很想你陪她嘛!过几天你都要回学校了…”
这波是我完败…
“行吧那,走呗。”
爸爸负责开车,而我一如既往瘫在后座看书。车开过城市里的柏油马路,渐渐驶入乡间凹凸的水泥路,开始变得摇摇晃晃,令人头晕眼花。
车辆停留在乡间狭窄的小道左侧。不远处的人家支着蓝色塑料棚,炊烟袅袅,蒸腾成白色的龙神蜿蜒而上。
“下车。”
?
我大为震撼,不是说出去玩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左顾右盼,是有什么能玩的?难不成要跟着老前辈们来盗墓?!
老爹说这里有两处白事需要参加。我“哦”一声,然后“啊?”
敢情这是打着带我出去玩的旗号来…
好吧,天大地大,逝者为大。作为新时代优秀青年,我决定放下短暂的家庭纠纷,参加送别老人的最后一程。
两面群山环绕,天边出现了一点蓝色,白云慢慢散开了。就像世界短暂回到了蓝色的夏天。
逝者的亲人热情地迎上来,带我们穿过架在小河沟上没有护栏的水泥桥。远处白鹭飞起,雪白的翅膀在天空中划开一道残影,恍惚间竟然有了外婆家、老家从前的影子。我那短暂而不可停留、一生仅一次的童年,在我失去她离开她多年后,终于用另一种方式短暂回到了我身边。
“这屋有刚烤上的红薯,还有自家人熬的豆浆,快去吃哇!”
烤红薯!我眼睛一亮,扯扯老爹的袖子,“烤红薯烤红薯!”我激动地笑声重复几遍,意思是让他快带我去。
老爹哈哈大笑,跟周围的朋友说,“我家这孩子听到烤红薯眼睛都亮咯!明明下车的时候还在生闷气!”
周围的人都打趣我,说什么小时候乖乖的,长大也长成一个帅小伙咯!说什么哎呀小孩子长多大都会喜欢烤红薯嘛!
那可不,也不看看小时候我吃的烤红薯是谁烤的!那可是我手艺娴熟的外婆大人!将红薯洗净去皮,切成手指长短的条,放在烧柴火的炉子上,用烫得红通通的炉面烤,如此这般才能激发出食材最原始的味道,这种味道来自乡下柴火灰烬的自然气息,跟被柴灰烘熟的红薯一样美味。要是不嘴馋,不着急马上吃,还可以借那阳光烤一烤晒一晒,把皮晒得又干又脆,内里却依然柔软可口——嗯!真的很香!
我沉浸在幻想中,变成老爹的小尾巴跟在他身后。屋子里有许多人,有教过我的老师、没教过我但是很熟悉的老师。我刚跟他们打完招呼,就被人递了一个烫呼呼的白薯(没错就是白薯!其实红薯比白薯烤起来更香,但是大多数农村人不会特意把两种番薯分开)。
说实话,没有我记忆中那么香,但已经远胜过城市里闻着香吃起来一般般的烤红薯。大概是被回忆美化,再加上现代生活中那种烧炭烧柴火的炉子正在被逐渐淘汰,或许我将永远无法再次复刻回忆中的味道了。就像我已经失去的,外婆家种植的巴掌大小的西瓜,即使还没有完全成熟,里瓤泛白,也比城市里的西瓜更加香甜。
这便是乡土的力量。不然怎么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呢?
这边的豆浆喝起来怪怪的,有点香有点甜,还有点糊味。妈妈说不是熬糊了,这就是豆子本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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