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厌垂眸向观昙递去一个眼神,还不太适应从这个角度俯看他,也没看惯他这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观昙心领神会,张口道:“我是庄漠,这是我阿弟左泱,我与阿弟二人,前几天不慎掉落此间。”
“那...那你怎么知道这是什么颠倒世界,不是阴曹地府?”书生仍是心有余悸。
观昙压了压嘴角:“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二人来自琥砗仙国,我们那里典籍有关于颠倒世界的一些记载,是以略知一二。至于方才我变化模样......”
观昙拿扇子轻触阿厌,一句鬼话又上心头:“是在哄我阿弟开心。”
阿厌扯了扯嘴角,琥砗?庄漠?左泱?半日不见,这鬼胡扯的本领越发长进。
观昙说着,伸手扣住他的小臂,逗他,“阿弟别恼了,哥哥知错了。”
手掌隔着布料透出温凉,阿厌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不重不轻捏了一下,心口一跳,心道,“这鬼是演上瘾了?”
于是面上装出一副愠怒模样:“哥哥,别闹了。”
“原来是仙家兄弟,失敬,失敬!是在下孤陋寡闻了。二位还真是兄友弟恭。”书生拱手,恭敬道,心里嘀咕,“仙家哄兄弟开心,原来还可以抱在怀里,当真是超凡脱俗,从心所欲。”
果然,这种鬼话连篇的差事,还是应该交给鬼来做,阿厌不免感概。
“咳。”阿厌咳嗽了一嗓子。
观昙以为他是又疼起来,下意识伸出手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方便他靠在自己身上,好省些力。
手顺势扶上他腰间,少年身上熨贴的温度钻入掌心,观昙一怔。
硬得像铁。
这是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长高了。
从前两人的身高,他这样伸手,刚好能揽住少年单薄的肩膀。现在却要微微抬腕,才能扣住那截柔韧的腰线。
被他这么一揽,阿厌全身绷得铁板一块,一动不动。
观昙感到掌下肌肉瞬间僵住,被他扶住的人像只被拿住要害的狼崽,出口问道,
“阿弟怎么了?还疼么?”
阿厌又咳嗽了一声,攥住观昙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压低声音,“哥哥,”两个字咬得极重,当真是不情不愿,“找人。”
别光顾着胡扯。
观昙才记起正事,想到虞渊,忙问道:“我方才感应到附近还有一位仙友,不知是你口中的哪一位朋友,你能否告诉我你们掉下来前在做什么?”
书生一五一十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观昙把目光转向点将台那间小阁楼,沉吟:“这么说,他大约在那里面了。”
阿厌上前推开点将台的门,里面一片死寂。
他轻声问:“你怎么知道虞渊在这里?”
观昙:“他进来前,心生执念,这样的状态到颠倒世界,容易被他的厄引过去。”
阿厌心里思忖,所以观昙刚才问书生虞渊进来前在做什么,是想知道他刚才的执念落在何处,只是厄与执念有什么关系,又问:“厄,那是什么?”
“你马上就能看见了。”
“庄、庄漠兄,左泱兄,我...真真...真要进去吗?”书生哆哆嗦嗦地扣住门框。
观昙好脾气地点点头:“是啊,真真兄,请进吧。”
“我...我...”书生进退两难,试图抓住阿厌的衣角,被阿厌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又讪讪缩回手。
观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石头,交到书生手里,“仙人开过光的灵石,拿好,可以护身。”
“真的?”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书生如获至宝,双手把石头死死捂在心口:“庄漠兄,你真是我的恩人。大恩大德,我不知该怎么回报,我就是当牛做马也难还。”
观昙摆手:“别,太客气了,我有牛,暂时还用不上真真兄。”
又点他一句,“真真兄是为救同伴,舍生忘死,这份义气,我出手相助也算给自己积福报。”
书生原本吓破的胆子,经观昙这么三言两语的恭维,竟又壮起来,羞赧一笑:“哪里哪里。”
阿厌拧眉,他看得真切,那块石头明明是刚才观昙随手从地上捡来的:“开光的石头,真的假的?”
观昙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假的,他信便是真的。”
人慌抓稻草,心乱拜泥胎。
心无所依时,石头也成佛。
这么个简单道理,放之四海皆准。
所以混沌无序时,人便攀缘假想的准则来建立秩序,比如道德。
到了无所倚仗时,又喜欢假借外物来支撑不安,比如信仰。
书生攥紧的石头,和他高谈的仁义道德,原是同一种东西
喜欢上供一只阴湿男鬼后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上供一只阴湿男鬼后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