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忽地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襟危坐,银发拂动,眼中一瞬清明,竟真显出几分庄严法相来,清了清嗓子,念道:
“弟子阿厌。”
“弟子阿厌。”
“参见——”
“参见——”
“三界无双、法力无边”
“三界无双、法力无边”阿厌只管一字一句地跟着念,等到发现出口的是什么东西时,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威德广被、大慈大悲,万法皆通、智慧如海、神通广大、救苦救难——观昙真...”
念到最后,观昙语气一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面不改色地补上一句:“……鬼君。”
阿厌:"......"
“怎么?”观昙见他脸色发木,笑意更甚,“嫌长?你称我‘恩人’也行。”
阿厌只觉自己被狠狠戏弄了一通,脸一阵红一阵白,仿佛火烧雪覆,交织难辨,半晌才咕哝一句:“若是字字属实,前辈早该证道成圣,怎会...”
话未说完,便陡然顿住,意识到失言,连忙低头改口:“晚辈失礼了。”
观昙轻笑一声,带着点自嘲,语气却平淡得像谈风月:“无妨,我向来运道不好,做不得圣人。倒是落个逍遥野鬼,也比那泥胎木胚来得快活些。”
阿厌恭恭敬敬地又磕了个头:“阿厌的香火,只供给观昙前辈——管他真君菩萨,今日这座庙里,在我心上,唯有前辈在上。”
观昙闻言一怔,手指无意识蜷缩,又舒展开,旋即轻轻叹了口气,浮上一抹苦笑,笑意不达眼底,深邃的眸子里不知蕴藏着什么。
他从背后虚拢上来,长发垂落,缠上阿厌的手腕,冰凉在脉搏处打了个旋儿。
阿厌浑身紧绷,连呼吸都不敢乱一分。
耳后三寸的皮肤突然触到一抹寒意——观昙的唇虚虚贴在那里,似触非触。那股阴气沿着皮肤游走,酥酥麻麻的。
“观昙......”阿厌喉结滚动,声音哑在嗓子里。
他不敢动,生怕稍一挣扎,这微妙的距离就会变得促狭,只能任由寒意顺着脊骨往上蔓延。
“就好了。”话音刚落,阿厌只觉得耳后像被银针挑破,细密的刺痛里混着说不清的痒。
一滴血珠渗出来,在观昙愈发透明的魂体里化开。
“你......”阿厌转头,正对上观昙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瞳孔里还晕着若有似无的血色,嘴角噙着餍足的笑,像贪饮人血的精魅,又邪又妖。
血色淡去后,那张脸凝实了几分。
太近了——睫毛和瞳孔黑得分明,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鬼也有呼吸吗?阿厌下意识想,鬼该是没有呼吸的,大概是自己呼吸太紧促,咫尺之间竟令他产生错觉。
他想后退,但身体已不听使唤,眼前发黑,意识滑落,昏迷前脑海中仍是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
“好好睡一觉吧,我守着......”耳畔低语未尽,陷入阿厌失去意识的荒芜里。
阿厌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缓慢前行的牛车上。
他猛地坐起,牵动胸口咒枷,疼痛顺着血脉直冲脑门,他咬紧牙关,还是泄出一丝闷哼。
“醒了?”观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正倚在干草上,手指闲闲地绕着阿厌一缕发丝把玩。
"你对我做了什么?"阿厌摸向耳后,却触不到什么。
“没留下伤口,”观昙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只是隔着皮肉取了一滴精血罢了。耳后三寸,是阳气汇聚之处——”他突然凑近,冰凉的呼吸拂过阿厌耳畔,“你身上又没纸钱烧给我,我只能亲自动手采阳补阴了。”
阿厌正想说什么,牛车突然一个颠簸。
他这才看清——眼前拉车的,哪里是牛,而是一具骨骼嶙峋、形似牛的骷髅架子。
那骨架牛的眼窝里跳动着两团磷火,随着步伐忽明忽暗,每走一步,骨头就发出“咯吱”的摩擦声,有几根肋骨上还挂着风干得亮如银的腐肉。
牛首上歪歪扭扭用血泥画着几道怪异的符文,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见他愣愣地盯着那副骨架,观昙耸耸肩:“鬼哭岭上实在没别的能驱使的,只能抓些土特产出力了。”
阿厌沉默半晌,竟也有些习惯了这个鬼的歪门邪道,真不知道他生前是不是邪气太重,到现在也没入轮回。
“这是要去哪?”阿厌下意识地问道。
“去找一个画师。”观昙答道,目光投向远处,“你身上缠着九道诅咒,得尽早想办法。不然,你就……”他话说到一半,却止住了。
“不得好死吗?”阿厌替他说完。
“不会的。”观昙语气莫名笃定。
阿厌少年老成道:“你不必看我年纪小,就出言宽慰,死也没什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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