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言顺从地跟着,脚步虚浮,脸色在路灯下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那双被巨大黑眼圈包裹的眼睛,泄露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惊惶。
她背着一个很小的、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面只塞了几件最必要的衣物和那个上了锁的、装着所有秘密的小木匣。
蓝意则拖着一个稍大的行李箱,里面塞满了两人简单的行李,以及一份沉甸甸的、名为“未知未来”的负担。
火车站大厅里,人群如同浑浊的潮水,裹挟着各种气味和喧嚣。南言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她下意识地往蓝意身后缩了缩,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可能是南正鸿派来的追兵。
广播里机械的女声、行李箱轮子滚过地面的嘈杂、孩童的哭闹……所有声音都像放大了无数倍,狠狠撞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蓝意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紧绷,立刻用身体将她护在里侧,手臂紧紧揽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抚:“别怕,我在。我们很快就能上车。”
检票,进站台。
清晨凛冽的空气带着铁轨特有的金属锈味和煤烟气息扑面而来。
长长的绿色铁皮火车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晨雾弥漫的轨道上。
当她们终于找到自己的卧铺车厢,踏进那狭小的、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织物混合气味的空间时,南言才仿佛卸下了一点重担,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蓝意立刻扶她坐在下铺边缘。
硬卧车厢的狭窄空间带着一种奇特的压迫感和安全感。
蓝意将行李箱塞进床底,坐到南言身边,握着她依旧冰凉的手。
南言靠窗坐着,身体微微蜷缩,目光透过着水汽的、有些模糊的车窗,望向外面站台上匆匆的人影和昏黄的灯光。
她的眼神依旧空洞,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还遗留在那座充满痛苦的城市,被那个男人恶毒的诅咒钉在原地。
“呜——”
悠长而沉闷的汽笛声撕裂了清晨的寂静。车身猛地一震,伴随着铁轮与轨道摩擦发出的巨大“哐当”声,火车缓缓启动了。
这一震,如同一个开关,瞬间击溃了南言强撑的最后一根神经。
她猛地闭上眼睛,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手指死死抓住蓝意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肉里。
巨大的恐惧感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那离站时的晃动,像极了那天在会议室里,被父亲当众辱骂时脚下不稳的感觉;那车轮碾过铁轨的节奏,像极了一周来无数个噩梦中,南正鸿追赶她的沉重脚步声!
“没事了……没事了……”蓝意立刻将她颤抖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和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我们走了。离开了。他追不上了。看,火车在动,在带我们走。离开那里,越远越好。”她的手臂用力,仿佛要将自己的镇定和力量通过拥抱传递过去。
南言将脸深深埋进蓝意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她的衣领。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身体在蓝意怀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像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那份巨大的、无法言说的委屈、恐惧、以及对即将远离熟悉地狱的未知恐慌,都化作了这无声的泪水和颤抖。
火车逐渐加速,窗外的景物开始平稳地倒退。
站台消失了,城市熟悉的轮廓线被甩在了后面,取而代之的是郊区低矮的房屋、空旷的田野、光秃秃的树木在冬日的晨光中飞速掠过。
单调而规律的“哐当…哐当…”声,取代了城市的喧嚣,成了车厢里唯一持续的背景音。
蓝意抱着南言,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从剧烈到渐渐平息,泪水也慢慢止住,只剩下压抑的抽噎和沉重的呼吸。
她轻轻拍抚着南言的背,像安抚一个受惊过度的孩子。
窗外的光线逐渐明亮起来,金红色的朝阳刺破云层,将远处田野的薄霜染上一层暖色。
光线透过车窗,落在南言苍白泪湿的脸上,照亮了她浓密的睫毛上细小的泪珠。
不知过了多久,南言紧绷的身体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
她依旧靠在蓝意怀里,没有动,只是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那片死寂的荒芜似乎被晨光驱散了些许,虽然依旧疲惫不堪,却多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恍惚。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不再是模糊的色块,她能看清田埂上残留的积雪,看清远处村庄升起的袅袅炊烟,看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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