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意站在原地,有几秒钟的怔忪。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地面积起的小小水洼里溅起涟漪。南言那句生硬的邀请,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刺破了她心底沉沉的阴郁和无望。
那份深藏于淡漠温柔之下的、几乎要熄灭的执着火焰,悄然重新燃起一点微芒。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南言消失在楼道里的背影。
楼道里感应灯昏黄的光线透出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她嘴角极轻、极缓地向上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得意,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带着巨大疲惫的庆幸,和一丝重新燃起的、小心翼翼的希冀。
她迈步,跟着南言走进了那扇为她敞开的门。湿透的鞋踩在干燥的地砖上,留下清晰的水印。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郑重。
蓝意知道,这扇门后,是她渴望靠近南言前进的第一步,也是她需要跨越的、布满伤痕与防备的荆棘之地。
但她来了,带着她黑色郁金香般的忧郁与神秘,带着她淡漠温柔下极致而孤注一掷的爱,走向那个让她灵魂深处为之悸动、也为之破碎的身影。
南言站在楼梯拐角,没有回头等她,但脚步却放慢了。她能听到身后不紧不慢跟上来的脚步声,那声音踏在寂静的楼道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防的裂缝上。她握紧了口袋里的钥匙,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带来一丝清醒的痛感。
她心里清楚,让蓝意上来,或许是一个错误。一个心软的、愚蠢的错误。蓝意身上那种深沉的忧郁和神秘,像一种无形的引力,让她无法彻底狠心。而她自己也说不清,那份抗拒之下,是否也藏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想念?
矛盾在她心中激烈地撕扯。蛊惑人心的表象下,是早已破碎不堪、却又渴望靠近温暖的内核。而蓝意,那朵在风雨中摇曳的黑色郁金香,她的爱,淡漠表象下是极致的炙热,却偏偏裹挟着令人不安的谜团。
门被打开,屋内干燥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冰冷潮湿形成鲜明对比。南言侧身让开,没有看蓝意,只是淡淡地说:“浴室在那边,柜子里有干净的毛巾。别弄湿我的地毯。”她的语气依旧冷淡,但那句“我的地毯”,却微妙地划定了界限,也透露出一种主人般的接纳。
蓝意站在玄关,湿淋淋的,像一只被雨打湿的、高贵又落魄的鸟。她环视着这个属于南言的空间,目光深邃而复杂。她轻声应道:“嗯,谢谢。”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是劫后余生般的放松,也是对这份短暂庇护的珍重。
南言没有回应,径直走向厨房去烧水。她需要一点热的东西,来驱散这雨夜的寒意,也驱散心头那份因蓝意闯入而带来的、混乱而陌生的悸动。
她背对着玄关,听着身后传来蓝意小心脱下湿大衣、换上拖鞋的细微声响。那声音,让这个她习惯了一个人的空间,忽然多了一丝……人气。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是蓝意在清洗一身的雨水和寒意。南言站在狭小的厨房里,盯着水壶里逐渐翻腾的气泡,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窗玻璃,也模糊了她此刻纷乱的思绪。
让蓝意进来,这个决定像一块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一圈圈扩散,搅动着沉积的淤泥和隐秘的角落。
她倒了杯热水,指尖传来的温度却驱不散心底那份莫名的寒意和……暴露感。蓝意那双深海般的蓝眼睛,总让她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她端着杯子,下意识地走向自己小小的书桌——那是她在这个临时居所里唯一能称得上“私人领域”的地方。
就在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门被拉开一条缝,蒸腾的热气裹挟着沐浴露的清香涌出。
蓝意探出头,湿漉漉的黑发用毛巾裹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身上套着南言借给她的、略有些宽大的家居服,洗去了雨水泥泞,那份与生俱来的忧郁和神秘感在温暖水汽的蒸腾下,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像一块被温润水汽滋养的墨玉,散发出更加沉静内敛的光泽。她的眼神清澈了一些,但眼底那片深海依旧深邃难测。
“南言,吹风机……”蓝意的话音在看到南言书桌的瞬间,戛然而止。
南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书桌一角,一张不算新的照片静静地躺在摊开的书本旁边。照片上,是维多利亚港璀璨夺目的夜景。绚烂的霓虹勾勒出摩天大楼的轮廓,倒映在漆黑如墨的海面上,流光溢彩,繁华得近乎虚幻。而照片的焦点,是站在星光大道栏杆旁的一个侧影。
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微微仰着头,似乎在眺望对岸的灯火,嘴角带着一个极其灿烂、极其蛊惑人心的笑容——是南言。
那是她几个月前,独自去香港散心时拍下的。照片里的她,看起来那么自由,那么快乐,仿佛抛下了所有的沉重,融入了那片纸醉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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