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泱推开门,庭中海棠苍绿,粗枝浓荫下,站着一个雪衣俊俏的人。
谢泱酒还未醒,思维迟滞。
他揉揉眼睛,碎碎念叨:原来这就是师尊说的艳鬼,怎么衣服是白色的?
他未认出远处静立的是谁,裴九的眼睛却在第一时间锁定了谢泱。
时隔两个多月,裴九再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他。
初到北境雪原时,裴九经常做那场谢泱身死的梦,谢泱不在身边,他无从验证,是以分不出虚幻还是现实。
他在幻境中狂奔,却每每与生机擦肩而过,最近的那一次,他亲眼看见谢泱被一剑封喉,倒在血泊中。
“你想救他吗?”
心魔问他。
“你为何救不了他?”
他诘问自己。
“你可以救他。”
裴九被困迷障的第七日,临渊道人出现了,他对裴九说起谢泱的死劫,他说,往事已矣,你若想救他,不如着眼今生。
裴九拜临渊道人为师,是因为谢泱。
他知道临渊的本事,只希望在谢泱死劫到临之时,临渊能为其卜上一卦,其他的,裴九会去挡。
“师兄?”
月色下,裴九梦中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眸中浸染水色,那双灼灼的桃花目敛下锋芒,变得乖巧起来。
像一只驯化的红狐,引让人将他锁住。
裴九喉咙发紧。
在梦魇时,他想过,如果再见谢泱,他该如何待他?
为了安全,他该将他锁住吗?
可谢泱明明是一只蓬勃的隼,哪怕前世被人囚困他的影子中,他依然能够挣扎出牢笼,去中州闯下玄机录第一。
他不该将他锁住,他也锁他不住。
谢泱看见裴应物淡漠的神色变得柔和,暗暗松了口气。
酒后失言,他如今可是见识到了。
若不是醉酒,他怎么敢在裴应物面前说他是艳鬼呢?
谢泱蹙眉,为自己的不小心而懊丧。
他常常在裴应物面前自乱阵脚,今天晚上见到他,他眼下有夜色都掩不住的倦容,风尘仆仆,看起来赶了很远的路。
裴应物最近肯定又受病痛折磨。
他的剑骨并没有好的疗法,听师尊说,北境雪原的极寒处可冻结魔气,裴应物每年都会在此待上月余。
魔气都能被冻结,裴应物又岂会好受?
谢泱不想惹病号生气。
他学着从前见过的那些师兄弟,乖觉地问:“师兄怎么来了?”
他三日前才拜临渊道人为师,南淮与北境相隔万里,哪怕用上速度最快的传讯法阵,裴应物知道消息也得花上半天。
就算立即赶路,要想在两天半到达谢家,元婴修士也能丢了半条命。
不过一个师弟,日后想见总能见的,裴应物有必要那么匆忙吗?
要是谢泱真的了解临渊,他必不会发此疑问。
裴应物根本没有收到临渊的任何消息,或者说,自从收徒起,临渊就没有通知裴应物的打算。
裴九是此刻才知谢泱成了他的师弟。
他掩住讶异,将礼物递过去:“我来祝你生辰快乐。”
裴九没有送谢泱惊霄花。
那朵花的意义太过沉重,至少对于他与谢泱如今轻薄得犹如一张白纸的关系而言,太容易因一句似是而非的表白被压垮。
谢泱惧怕亲密关系,特别是裴应物和他的。
果然,那个醉眼朦胧的人又问:“你为何送我?”
他吓得连师兄都不叫了。
裴九答:“作为师兄。作为朋友……”
他将最想说的那一句吞咽在喉间。
作为你的仰慕者。
并希望作为你未来的爱人。
他看见谢泱接过礼物时的双眸,映着月光,亮晶晶的,像一湾粼粼的波光。
谢泱前世是个孤儿,他没有生辰,没有礼物,混沌地度过一生,遇见了这世的家人。
他们给他关爱,记得他每一个重要的日子,会在分离的时候为他饯别。
但裴应物是不一样的。
他与谢泱非亲非故,却在万里之外的雪原奔赴过来,舟车劳顿,赶在第二日来临之前,为他送上一份生辰贺礼。
谢泱没想过会成为裴应物的朋友。
他连上次给他的回礼都很随意。
“师兄……”谢泱面带愧色,小声说:“那个穗子……”
他想说穗子是送给谢拂的,他想问裴应物喜欢什么,他这次一定好好准备……
裴应物打断了他。
他扬了扬手中的佩剑,穗子被他系在了剑柄上。
“穗子怎么了?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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