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根据往届惯例,光第一场笔试就足够筛掉九成的考生。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对付完这场就能打道回家。
坐在四面漏风的小棚屋里,谢行咬着笔杆,十分轻松地打量着眼前的试卷。
——霍乱者,如此辩证取治。
这是本次的考题。
虽然没认真学几天,谢行也看得出来,这道题属于偏难题,至少没出现在先生押的题纲里面。
换言之,那些古籍里的文文绉绉,他一个字也不会写。
但要直接交白卷,只怕邹平知道了会气得抽他一顿板子。
霍乱么……
盯着考卷上熟悉的疾病名字,谢行摘下毛笔,趴在桌案上,一笔一画慢慢地书写起来。
……
漫长的六个时辰过去,考场鸣鼓收卷。谢行撑着酸痛的腰出了考场,在门口等了半天,才在最后一拨离场的考生中看到垂头夹在里头的李元孟。
一场考试下来,本来挺拔的小树苗霎时蔫成了霜打的茄子,挑灯夜战熬出的乌黑眼圈都往外散着丧气。
回荡在考场周围的,也是一阵长吁短叹的哀吟。
“……怎么偏生考这个!”
“谁说不是呢?今年的题目,也太刁钻了些。”
“唉,之前就听说出题的沈老脾气古怪,果然……”
背得全没考,考的都不会,这种痛苦,谢行没有经历过,但表示十分理解。
见小师弟沉默地走来,他拍拍对方肩膀:“走,我把驴车雇好了,赶紧回去补觉吧。”
李元孟呆滞地点点头,走出两步,忽然怔住:“……你怎么不问我答得如何?”
“你答得不少,但过程不算顺利,中间几次停笔,指头都要挠破了。”
见对方眼睛倏地睁大,谢行挑眉打量过去,抬手往他嘴角一点:“证据就是,你嘴角有好几道墨水的痕迹。据我所知,师弟你并没有异食癖。所以唯一的解释是你在作答中途不断停下,冥思苦想到毛笔都干了,再要写下去时就得重新舔开笔尖,才在脸上留下痕迹。”
李元孟赶紧取出手巾擦了擦脸,一看,巾面上果然沾上了团淡淡的墨痕。
“……这都能被你注意到。”他不得不佩服,看对方一脸笃定自信,语气未免又有些发苦,“那你早早离场,还有心情雇车补觉,必定是答得极满意了。”
“呃。”谢行心虚地挪开视线,“驴在叫了,咱们快走吧。”
从凌晨考到傍晚,李元孟也实在熬干了精气神,跟着上了车,不一会就睡得不省人事了。倒是谢行自己,勉强涂了几笔就在考场打起了瞌睡,下车的时候精神也差不多活泛了回来。
路过医署前街口的布告处,他慢悠悠停下步伐,站在贴满的纸片下看了许久。
和现代的市区一样,这种最引人注目的地方,除了官方的告示还有不少蹭热度的小广告,包括最新的开张、租房、招聘等等信息。所以一有时间,谢行就会在各大布告处转转。
在同仁医署里的生活固然简单纯粹,但毕竟没有收入来源,不能作为长久之计。而像药市伙计之类不设门槛的工作,投入的回报比就更不能看了。
无钱寸步难为,此事古今大同。
这番沉痛的感悟,身边的李元孟自然半点也没察觉,见他半晌没有挪步,不由纳闷:“谢兄,你瞧什么呢?”
“随便看看。”谢行收回目光,心底慢慢有了成算。
连着关注了不少时日,结果和预想的一样,他的老本行法医在这个时代就业前景十分有限,至少现在的淮州衙门并不缺一名仵作。
看来,想要得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还得往外再寻找出路。
暮色冥冥,晚风如潮。谢行闭了闭眼,踩着大步往前走去。
*
是夜,官医署中,灯盏通明。
几个身披夫子白衣的年长者,围坐在一张宽阔的书案旁,正聚精会神地阅览本次医科文试的答卷。
灯芯慢慢被烧到尽头,其中一位忽然站起身来:“诸公请看。”
他拿出一张试卷递向周围传阅,满脸遮不住的欣赏之色:“此子答题切意,引经据典,尤其是引自《伤寒论》的部分,简直滴水不漏,足见对医经之烂熟。我看,可评为甲等之流。”
此话一出,顿时激起一阵议论。另一位夫子拈起试卷,一看也点头称是:“不错,行云流水,分毫不乱,可谓胸有沟壑,下笔如神。我同意张老高见,这位考生一看便是可塑之才……徐太医,您瞧。”
他双手托起这张令人满意的答卷,亲自递给坐在灯下的年轻夫子。
徐鹤来接过来认真揽视一遍,并不见太多惊喜,只微微颔首:“是勤学苦读之人。”
剩余几人看过,也都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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