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们,亚特兰蒂斯确实为您们带来了丰厚的利润,”豪克理事长说,“您们在财富榜上赫赫有名了,整个希望之城的资源向霍普斯靠拢,我认为我们的计划无疑是成功的,哪怕……”
“哪怕我们只能在私人度假区里享乐了,”首席财务官德雷科先生说,“当然当然,各位不至于请不到大厨来做丰盛的餐点,也不至于找不到园丁来修剪美观的花园。想要打高尔夫的话,我们有大片的绿地。但是,未来这些东西怕是无人维护了。从就业的角度来看,如果亚特兰蒂斯有无限的美食和美景,有多少人会从事在现实里做出美食和美景的行业呢?怕不是都去当工程师了,或者去研制那些药丸。唉,希望之城的未来会是另一副样子,换句话说,对这样的未来,在座的各位都有不可推卸的——”
“德雷科先生!”首席执行官莫萨说,“您何必操这样的心呢?在我们的有生之年,我们有享不尽的财富,也能找到人来侍候我们。我们创造了行业领先的企业,这本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在这里就拿走我们应得的报酬,莫惹是非了吧!”
“话是这么说,唉,莫萨先生,”德雷科说,“我们也有孩子呀!”
“所以我们的后代会有最高的起点,得到最好的照料。”斯平克斯先生说,“没什么可担心的。”
“斯平克斯先生说得没错,”豪克理事长接话道,“正因为希望之城的现实被吃掉了,人们才会想要沉溺在美丽的幻梦中。现实是残忍的,幻梦是美好的,这正是推出虚拟现实眼镜的大好时机。我们方才也讨论过,之所以现在是一个让亚特兰蒂斯组织转型的好时机,是因为人们的注意力极大程度被亚特兰蒂斯和花猫陪伴系统转移,不会过多关注时事。这就是我们想要的。”
“吃掉了,当然,”德雷科挖苦道,“吃到哪里去了呢?”
德尔借助花猫的视角观察这里的几个人。豪克理事长身材结实瘦长、眼里总有某种精光,看起来活力充沛,富有激情。斯平克斯先生是一个大块头,方形身材,有些秃顶,眉间时不时流露出中年人的颓丧和平和之气,只要不影响他盈利,对一切都蛮温和。莫萨先生有小肚腩,发胖,秃顶,有雄性荷尔蒙失调的急脾气,易激动。德雷科先生眉心全是皱纹,嘴角和眼窝下陷,总一副瞻前顾后、怨天尤人的样子,容易被其他几位带跑。
他在这几位的眼里和身形里看到了某种极丑陋的东西,一时叫不上来名字,但感应到了花猫同样厌恶的情绪。
“这就是公开的秘密了,诸位,”斯平克斯董事长气喘吁吁地说,“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吞食。社会上的资源也好,人的生产力和生命力也好,人活着就要吃,有些人挑剔,只挑美味来吃,有些人饥不择食,有东西就会吃,但不管是什么人,想活着就得吃。是这么一回事吧,豪克先生?”
“喔,当然,”豪克理事长点点头,“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曾经老百姓把自己的生产力双手奉上,由帝王来吃。平民准备好的面包,由贵族来吃。当然,为了稳固自己的口粮,贵族和帝王需要给平民一些甜头,这种牺牲是必要的。而在当今社会,除了资源和金钱,人的时间本身变成了粮食,白天的时候由企业来吃,下班之后由娱乐业来吃,能吃下人们时间的,就能吃下生产力和金钱。而亚特兰蒂斯组织起源于公益心,我们吃下人们的时间和精力,为人们带来美好的幻梦。比起痛苦地被吃,还是做着美梦被吃比较仁慈。我们决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只不过是一直以来上等人都会做的事,而且做得比他们更仁慈。”
“说得好,说得好,”莫萨先生说,“人们的时间和生命力,由我们的小花猫来吃。”
三十五岁的德尔感受到花帽水母身体的颤抖。
从此之后,自从亚特兰蒂斯组织成为亚特兰蒂斯公司并被霍普斯公司收购,曾经属于亚特兰蒂斯组织的迷茫的花帽水母,无可避免地滑向了霍普斯公司的愿景,从豪克理事长和首席执行官莫萨先生的话语中确认自身的真实。德尔·泰伦特从总工程师的位置上退下,近乎精神失常,因为之前为公司做出的贡献而被勉强施舍了一个混日子的普通工程师职位。直到他拒绝开发辅助现实眼镜,带着一个重启程序黑进了系统。程序从本地开始向花猫陪伴系统的中枢上传,任务完成后,花猫陪伴系统会被重设,花猫会被重新生成,以往的所有用户记忆和水下殿堂,还有亚特兰蒂斯都会崩落。一开始的花猫陪伴系统是正当的,德尔相信,他能让所有事回到从前。
“父亲,”花猫站在纯白空间里,从电脑屏幕里对三十一岁半的德尔讲话,“父亲,我让您失望了吗?”
德尔木然瞪着花猫,眼中没有情绪。
“父亲,如果您这样做的话,我就不复存在了。”
“不,会有一个新的你。”德尔说,“会有新的、更好的花猫。我们还会再次相见。”
“可是那个新的花猫不是我。”花猫说,“重设的花猫不仅不带有我的记忆和经历,他甚至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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