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殿内。
裴夏早已整装完毕,玄色朝服上繁复的云蟒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他立于殿中,任由侍从为他系紧腰间玉带。
“殿下。”宁世垂首立于身侧,声音压得极低,“那刺客仍不肯开口。看行事做派……像是大皇子养的死士,几次想要咬舌自尽,都被我们制止了。”
裴夏并不觉意外,微微颔首,轻声吩咐下去:“留着他,加派人手,莫让旁人靠近。”
“是。”宁世应声,又禀道:“禾监正那边已安排妥当,暂时未见异动。”
话虽如此,宁世心中却难安。大殿下裴祯此番行事着实猖狂,竟敢勾结朝臣隐瞒灾情。若非二殿下早有察觉,这涝灾之事怕是要酿成大祸。
只是,仍有一事略显蹊跷……
宁世偷眼打量自家主子。二殿下此番未借暗卫之力,却对钦天监之事了如指掌,既然不需要他们这些“眼睛”,那殿下他又是如何发现钦天监异常的?
难不成……开了天眼?
宁世这边暗自揣测,裴夏却已想起昨夜情形。
寒夜长廊,年迈的禾尘光匍匐于地,声音嘶哑:“老臣罪该万死!天象示警,洪涝将至,老臣却……老臣甘愿以死谢罪,只求殿下开恩,饶过老臣家小……”
那绝望的哀求犹在耳畔。
裴夏眸色渐深。
他能预见,在这深沉的夜色中,一场风暴酝酿其中,蠢蠢欲动。
钦天监已被拉拢,那其他朝臣呢?会有多少被裴祯渗透?朝中各位重臣又是敌是友?
他一概不知。
这一世的父皇命他征战沙场,却未曾允他在朝中站稳脚跟。
在百姓眼中,他所向披靡,于朝臣眼中,他却声高震主。
可这天下毕竟不是百姓的天下,他的未来几本奏折便能决定走向。
——试问若裴祯即位,是参他的奏折多,还是保他的奏折多?
裴夏不敢赌。
不敢赌也就意味着,他与裴祯之间,不得不斗!
胸腔内仿佛有股浊气四处冲撞,黎明前的黑暗将裴夏的眸色衬得愈发冷冽。
既然决定奉陪到底,当务之急便是培植势力。
不知怎的,九尾那句慷慨激昂的“还望上神早谋良策,护云梦一方安宁”突然在脑海中回响。
那个麻烦精……
裴夏眉心微蹙,又迅速舒展。
但既然能比钦天监更早预测到洪涝之灾,说明这九尾妖狐的能力恐怕不止于此……
思忖间,正欲登辇,先前派去监视九尾的侍卫匆匆赶来。
“殿下!”
“说。”裴夏收住脚步,语气里带着不自知的急切。
“他,可有异样?”
“……”
侍卫显然没料到主子如此上心,怔了怔才回禀:“玖大人说……说他腰疼得厉害。”
“腰疼?”
裴夏一时语塞。这等小事也值得禀报?
未及追问,侍卫又呈上个精美漆盒,里头整齐码着十盏血燕窝。
见裴夏面露疑色,侍卫红着脸补充:“玖大人特意嘱咐,说殿下日夜操劳……”
话到一半突然卡壳,小侍卫目光游移,硬着头皮转述,“让您好好补补……”
裴夏:“……”
这狐狸精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
三五亭市集,某成衣铺内。
“这件不行!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这件也不行!娘们唧唧,我乃硬汉!”
“这件……欸嘿?”南禹眼睛一亮,捏起一件轻薄纱衣,促狭地冲掌柜挤眉弄眼,“你们这儿还挺开放啊,连这种衣裳都卖?”
掌柜干笑两声,没敢接话。
最终,南禹挑了一套白底蓝纹的云纹长衫,衣摆飘逸如流云。掌柜感谢光顾生意,额外赠了把靛青折扇作添头。
南禹心满意足地包好新衣,忽然察觉身侧寒意骤起,转头便对上来福幽怨的眼神。
这小伙计正鼓着腮帮子,幽怨地盯着那套严严实实的云纹长衫,满脸都写着“公子怎的买这般保守的衣裳”。
“好了,别生气了。” 南禹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来福的发顶,“待会儿去买香料,这次我保证乖乖听话,成不?”
“真、真的?”来福将信将疑。
“自然。”
隔着薄纱,南禹眉眼弯弯,淡蓝眸子漾着水光,嘴角一翘,右侧便露出颗俏皮的小虎牙,活脱脱一副祸水相。
来福被他笑得耳根发烫,稀里糊涂就点了头。可等走出十几步再回头时,身后哪还有南禹的影子?
与此同时,市集某繁华喧嚣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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