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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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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嫣挑灭烛芯时,宇文绰冠冕上的玉珠正映着冷月。

    刚下朝,还未将朝服脱下,便来了嫣儿房间,一枚冰裂纹玉佩从她枕下露出半截,寒光割开帐幔,恰照见他肩胛处箭疤。

    "嫣儿,今日的止血散,换方子了。"宇文绰递来的药瓶凝着霜花,冰蚕蛊在瓶底蜷成西戎山脉的走势。

    夏侯嫣用金错刀挑开瓶塞,将药粉洒向窗外残荷,惊起的水鸟在月下拖出南靖王旗的残影。

    "怎么了,嫣儿?"

    "宇文绰,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宇文绰不明所以,微微摇头"没有啊,嫣儿"

    夏侯嫣侧身过去,将身子背对于他,宇文绰看出她情绪低落,正要坐在床榻上,却听见夏侯嫣让他出去的声音,宇文绰朝服未解,正要准备离开。

    宇文绰的朝服熏香混了松针气,这是当年玄甲卫屠城后净手的味道。

    他系玉带时,指尖掠过腰间螭纹剑鞘——鞘口新添的刮痕,与南靖王府密室剑痕纹路暗合。

    夏侯嫣注意到时,只觉得心中一冷"少司大人昨夜又去司刑司审囚了?"她突然扯断一根缠绕在扣襻间的银丝,那是焚烧《山河堪舆图》残页时迸溅的灰烬。

    铜镜映出宇文绰喉结微动,咽下了那句"嫣儿"。

    "宇文绰,以后我的蛊毒,不必解了"

    "嫣儿,我做错什么了?"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认识你!"

    朔夜,冰蚕蛊毒发作,宇文绰笔尖朱砂滴透奏折,在"南靖余孽"四字上洇出夏侯嫣胎记的形状。

    夏侯嫣推门而入的刹那,他腕间佛珠突然炸裂,菩提子滚入星象图"破军"位。

    "宇文绰,这瓶新炼的解药,试试。"她将青瓷瓶搁在染血的舆图上,瓶身螭纹正是北靖匠人独有的錾刻法。

    宇文绰饮尽药汁时,喉间灼出的白雾凝成王府密道图,缺角处嵌着她扔掉的合衾杯碎片。

    宇文绰的五指骤然收拢,青铜般的指节陷入凝脂般的雪肤。

    夏侯嫣踉跄着撞进他一身松针气的怀抱,冰凉的护心镜贴上她骤然急促起伏的襟口。暗香浮动间,她发间金钗缠上了他衣袍的玄色系带。

    "嫣儿。"粗粝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淡青血脉,铁锈味的战火气息拂过她耳后细绒,"那年洛京东市,那枚破碎的羊脂玉佩,我还留着,你的及笄之礼,我也未能赴宴,我深感自责,你写给我的那封信,慈安寺的长明灯,我都记着,嫣儿,你也如同我一般吗?"

    "你先别说话了"

    他滚烫的唇峰堪堪擦过她颤动的眼睫,阴影笼罩的角落突然传来瓷瓶坠地的脆响"还是说,你都忘了,或者说,你只记得萧世子?"

    夏侯嫣的指甲掐进他玄色衣襟的织金云纹,玉色手背绷起蜿蜒青脉:"侯爷今日是来与我兴师问罪的吗,莫不是要治我个私藏故人信物之罪?"

    她发间的金累丝步摇在月光下碎成粼粼波光,却不及眼底那抹将坠未坠的水色潋滟"你赶快躺下休息!"

    "嫣儿,我且问你,如果今天萧世子还在世,你还会嫁给我吗?"

    锦衾间的沉水香混进焦土气,夏侯嫣翻身时压碎了枕下玉簪。

    宇文绰伸手欲揽,却被她发间冰蚕丝勒出满掌血珠——那丝线原是他大婚夜系在她腕上的,此刻缠着三百枚刻"萧"字的铜钱。

    "少司大人梦里常唤''''缴械不杀''''。"她突然将染血的丝线绕在他心口箭疤上,"不知是哪场战役养成的习惯?"月光恰在此时割开窗纱,照见宇文绰中衣上褪色的血渍,正与南靖降书朱批同色。

    "我多此一问了,在你心里,没人能和萧世子相比,即使他已经死去了多年"

    "宇文绰,当年南靖王府,是不是你带人剿灭的?"

    "嫣儿,在你心里,我与谣言一般无二,只是个心狠手辣的鬼面刹罗?也罢,终究是我一厢情愿,你好好休息吧,过几日,是太后的寿辰,按照惯例,官眷命妇都要入宫随侍"

    更漏声里,冰裂纹玉佩突然迸出青光,将两人身影投在帐上,恍若那天佛堂中对峙的剑影。

    夏侯嫣的指甲深深抠进床沿木纹,那里还留着大婚夜她刻的"逃"字,如今被宇文绰的血浸成了"囚"。

    廊下的青铜灯盏爆了个灯花,宇文老太太房间内,侍卫阿福后颈的冷汗浸透了粗麻衣领。

    他盯着青砖地上那截断裂的金累丝缠枝钗,半个时辰前内室传出的裂帛声犹在耳畔——玄铁护腕碾过织金襦裙的窸窣,混着女子压抑的呜咽撞上雕花屏风。

    "少爷寅时三刻方出西厢。"阿福喉结滚动,瞥见宇文老夫人腕间沉香木念珠突然顿住。檀木小几上汝窑茶盏腾起的热雾里,隐约浮着胭脂染透的绢帕一角。

    "老身虽眼盲,心却不瞎,阿福啊,你可别蒙我这老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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