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玉却突然开口道"陛下可是要这太子有来无回?"
"糊涂!若她死在我北靖的疆土上,两国必要交战,到时候生灵涂炭!温爱卿欠缺考虑了!"
"那便探探她的虚实,微臣不信这个女人有这么大能耐"
"试探可以,不可失了分寸"
……
三日后,朱雀门外忽起风雪,温孤觞策马踏碎三尺琼瑶。青丝如瀑倾泻,发间忽现一枚骨簪。
玄狐大氅自肩头滑落时,满街喧哗骤寂,鎏金狼首金冠下,一双琥珀瞳似融了极北冰川,眼尾朱砂痣如雪地溅血。
皇宫中庭的合欢树簌簌落红,西戎王女温孤觞踏着《破阵乐》的鼓点步入宴厅。
月银狐裘滑落肩头时,满座朱紫倒吸冷气——那张脸与宇文绰竟有七分相似,唯右眼角多一粒朱砂痣,恰似血泪将坠未坠。
这天下有一个刹罗已经叫人棘手,这如今又来一个女刹罗。
"荒唐!西戎太子怎会是个女人!"满座宾客窃窃私语。
"西戎太子温孤觞参见北靖皇帝陛下!"
"西戎太子平身!赐座"
"谢陛下,孤的父王近日染疾,特意让孤带来一份贺礼,祝贺北靖忠义侯与夏侯小姐缔结良缘!也恭祝北靖陛下寿与天齐,福泽绵长!"
礼部尚书接过手中礼单。
十二名雪奴抬着冰棺入殿,棺中赤焰石迸出幽紫火光。"此石生于千仞冰川之下,三百年方得拳大一块,乃西疆百丈冰层下掘出的赤焰石。"
她指尖拂过玉盘,冻土中封着的血红晶石突然迸出火光,映出宾客袖中暗藏的刀光,"听闻北靖新娘畏寒,可熔作暖炉。"
她望向夏侯嫣,不知为何,倍感亲切。
她指尖轻点,火光中忽现雁回谷地宫幻影,冰棺炸裂的刹那,赤焰石竟凝成双首狼王像。
殿角忽有老臣惊呼:"这...这是前朝镇国玺的材质!"
温孤觞广袖翻卷,鲛人泪倾入金盆,每一颗珍珠都映出宇文绰屠戮西戎的画面:"北靖将士的英魂,可抵得过这三千西戎战俘的性命?"
"大胆蛮夷,你言行粗鄙!御前无礼"
"敢问这位大人,什么身份?"
"我乃御史中丞是也"
"小小的中丞,竟敢对本太子无礼!我西戎千里迢迢来送贺礼,便被这番对待?难道这便是北靖的待客之道吗?"
"你!!!"
"爱卿何必急言令色,太子远道而来,朕当行东道主之礼!来人,传膳!"
王女忽地转身,狐裘扫翻金樽,漫出诡异纹路:"这三十斛鲛人泪,需混着宇文将军心头血,方能解我西戎三千战俘的噬心蛊。"
她眉骨至鼻梁的弧度与鬼面刹罗如出一辙,偏在唇峰处勾出女儿家独有的柔旖,仿佛昆仑玉雕被春风削去三分冷硬。
她执一柄小弯刀割破掌心,将血洒向:"孤七岁屠雪狼王,十二岁平部族之乱,这太子之位,可需向尔等证明?况且,在我西戎,女子与男子同等尊贵,甚至比男子更尊贵,孤的父王待孤的母后,如获至宝,孤是他们唯一的女儿,这西戎太子之位,非孤莫属!"
"西戎公主巾帼不让须眉"
宇文绰的玄铁剑突然嗡鸣,与温孤觞腰间弯刀共鸣如泣。他也惊叹,这西戎太子竟然和自己这么相似。
夏侯嫣的九转玲珑锁在袖中轻颤,她盯着温孤觞发间骨簪,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满座朱紫,众皆哗然,殿外忽起一句"长公主殿下到——"
只见太极殿十二扇蟠龙金门轰然洞开,德安长公主踏着惊雷余韵步入殿中。
九凤衔珠步摇坠着的东珠颗颗浸过鸩毒,随她步履在青金石地面砸出细碎毒痕。玄色翟衣上金线绣的百鸟朝凤图遇光流转。
"皇弟莫怪本宫不请自来。"她指尖掠过温如玉的折扇,伽南香混着腐骨粉的气息漫过御案,"钦天监的龟甲,可占得出本宫这颗朱砂痣的来历?"鎏金护甲突然剜向自己眉心,血珠溅在浑天仪上,二十八宿竟自行转动成西戎狼王图腾。
沈未寻的玉笛刚起《十面埋伏》的杀音,德安长公主腕间佛珠骤断。
一百零八颗沉香木珠滚落玉阶,"本宫七岁礼佛时,父皇赐的这串念珠。"她足尖碾碎一颗木珠,露出里面的赤焰石碎片,"皇弟可知,本宫出生那夜,父皇握着它念的什么经?"
宇文绰的剑锋忽地转向自身,剑穗银铃疯狂震颤:"殿下慎言!"
"宇文将军急什么?"德安长公主拾起染血的密函,"你屠西戎敌寇时,不也带着这串佛珠超度亡灵么?"
"想来,这便是西戎太子了吧"说罢。
温孤觞只在唇齿间咽了一口酒,并未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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