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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以渔又去私塾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仅仅是为了养母那点无用的寄托吗?也不是。
朗朗读书声从头顶的窗户里传出来,齐以渔不理解他们为何每日念着之乎者也,也不明白他们为何口中说着极善的话,又做着极恶的事情。
手中握着一颗随意捡起的石子,坚硬的表面擦破了掌心,阵阵痛意让脑子清明了几分。
齐以渔不好学,也不想懂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明明做别的依旧可以让养母昂起头,让她不再受累,可偏偏他也知道养母为了让他上私塾在四处打工。
所以他分明不能不来。
小石子砸在地上一蹦一跳地滚到了更远的地方,掌心的肉陷进去了一块,是刚刚石子的形状。他出神地看着,耳边的读书声愈发嘈杂,像是不止的噪音般混乱不堪,似一把把锤子在脑袋上砸。
忽然,头顶一痛。
抬头,迎面便见那张令人胆寒的脸。那人明明是笑着的,可是却那样可怖,如青面恶鬼披上了良善的皮囊。就算骨子里的肮脏都能化作脓水流出,又仍旧被好看的表皮死死困在内里。
“李乾咏……”齐以渔立刻反应过来,他站起身便要逃,面前忽然拦了一个青衣人,正是李乾咏的帮凶。
这下齐以渔才开始环顾四周,惊觉周围竟没有一个人。方才思虑太久,竟不知早已散学,四下寂静地连树叶娑娑声都清晰可闻。
青衣人一步步逼近,迫使齐以渔向后退。后背撞上了窗户的木栏,耳边吹过凉气,伴随着轻声呢喃。
“小畜生,你今天完了。”
齐以渔身子不自觉抖了抖,他意识到自己处于两人之间,发觉李乾咏与他咬耳朵。连耳廓都被方才的话语浸湿一片。还没来得及犯恶心,身后的人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向后拉扯。
喉被压迫住,齐以渔只能发出不得章法的声音,像是濒死的困兽胡乱挣扎。他整个人被从窗户拖进了私塾里,又狠狠砸落在木板铺砌的地面。
“咳咳咳……”
李乾咏将他拉进来后便松开了手,任齐以渔独自趴在地面奋力地咳,单薄的身子随着动作不断起伏,瘦弱的肩胛似乎下一秒就要与骨骼断裂散架。
太脆弱了,一只妖怎么会这么脆弱。
李乾咏忍不住这样想。
他曾在课堂上听夫子讲过,妖都是穷凶极恶的,都是魁梧奇伟,身形高大威猛的。他当时就想起了窗外的那只小妖。
沾了墨水的毛笔在铺展平整的纸面荡开,勾勒出一个瘦小的身形。
于是他开始注意这只小妖,但也只是偶尔赏几个眼神过去,便也只是如此。
具体是哪日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受了父亲的打骂,正满肚子委屈。辰时来私塾读书又被夫子罚了抄,心情说不出的差。
晌午散学时,他刚踏出门便看见了缩在角落的小妖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字,浅蓝的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那样刺眼,皮肤白的像是能刺瞎他的瞳。
碍眼。
无穷的恶意在心底滋生,第一次他想了那么多。
凭什么一只令人嫌恶的妖怪能和他学一样的东西,凭什么他是一只弱小的妖怪还能活着,畜牲就应该是畜牲的样子,就算模仿人类,终究只是一只牲口!
明明优胜劣汰,弱小就是他的错,要怪就怪他自己!
他不知怎地冲了上去,掐住了小妖的脖子将其按在地上。小妖的头发披散在地面,像是蔓草的根茎般蜿蜒绵亘。
那是他第一次看清了这只妖的脸,是一张算得上清秀的脸,更干净的是他的眼瞳。只瞧上一眼便感觉似有清泉点滴落入泼墨漓江。
为什么……
李乾咏分明感受得到小妖有多么穷困,能看到他只是身为妖便受到的歧视。可是他又为什么还能用如此清澈的目光看他。
是嫉妒,李乾咏不甘心,他要让齐以渔的眼中再也没有光。黑暗中的人就应该沾染一身污泥,凭什么他能独善其身。
不可以,你不能这样干净下去。
李乾咏单手扼着齐以渔的脖子,另一只手拔起身边在污泥中生长的野草。他将沾染泥土的绿蔓完全塞入了身下人的口中,他看出了齐以渔要挣扎。
“你要是敢反抗我就去杀了你养母。”
李乾咏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说出的这句话,但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那个女人捡了一只妖。她的丈夫本就厌弃她,如今更是动辄打骂,从不手软。
多可怜的女人啊,因为齐以渔,她的处境雪上加霜。所以他笃定,小妖会为了保护养母听他的话。
齐以渔知道养母为了他受尽委屈,可是他为了活着只能如同水蛭在女人身上吸血。
小妖果然不再挣扎,只是眼睛不再平静无波,甚至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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