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虞叉腿坐在风箱前,满脸炭黑,抬头看了一眼靠在门框上纤尘不染的男子,抬手将滑下肩头的衣领捞起来,咧嘴笑开了:“无妨,烧了你也看不见。”
她掀开锅盖盛出一碗乱七八糟的粥,转身塞进男子怀里,顺便给对方的白衣服标记上两个黑爪印。
随后在男子已经习惯的叹息声中从窗内翻出——
一道白光夹在她两指间。
飞刃正对着白衣男子咽喉,下一秒便会破窗而入血溅当场。
祝无虞稍微偏过头,看了一眼屋内仍旧和那碗粥大眼瞪小眼……谁都看不见谁的白衣男子,低头塌腰,像猫儿似的钻进后院树林,只留下一阵风声。
和白衣男子在她身后面无表情望过来的视线。
祝无虞落在树间泥地里,卷起异常肥大的裤腿和袖口。
洗得发白的边角卷在上面,只有刚刚在灶台蹭上的炉灰,远看倒显得像是衣服绣着的暗纹。
她直起身,双眉扬起,一只手下意识攥着颈间的挂坠,另一只手和适才想起飞走的山雀打了个招呼。
飞刃顺着她张开的掌心滑出,跟在山雀下方,扎进那丛灌木。
小鸟大概也没想到今日深山这么多两脚兽造访,忙在空中来了个“刹步”,和身下那亮晶晶背道而驰。
“子晦,义父可没教过我等滥杀庶民。”
祝无虞摩挲着手中项坠,低垂双眸,并未看向那晃动的木丛。
白光再次折返,破空声直奔祝无虞面门。
祝无虞后退两步,脚尖踢起地上的石子,撞击声惊起,飞镖应声而落。
她尚未收起嘴角笑容,眨眼之间,紧随其后的剑尖已然近在眼前。
祝无虞呼吸一滞,仰头侧身,堪堪躲过这一剑,半缕碎发沿根切断。
黑影贴着她掠过,一剑未成,第二剑便至。
祝无虞僵住的嘴角再次扬起,这才将项坠放开。
侧身捉住黑衣人手腕。
“俞潜,你从未打赢过我,何必又来自取其辱?”
俞潜挣动手腕,纹丝不动——甚至剧痛让他拼尽全力才没将手中长剑丢下。
眼前女子明眸皓齿,分明面容姣好,他却分明从那双含笑的眼睛中听出不屑。
他强稳住颤抖的声音:“你三月未曾练武,怎会不退反进?”
祝无虞挑眉。
这人分明只跟踪她半月,这便“推己及人”上了。
她三月前被追兵追杀,慌不择路钻进这深山,被那白衣瞎子拎回家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照此所言,的确是没办法“冬练三九”。
但……
“所以养父更喜欢我呀。”
祝无虞满脸“这不是众所周知”的神情,松开俞潜的手腕,后退两步。
若不是这人长于制毒,包里总揣着奇奇怪怪能救掩月楼众人的神药,祝无虞这一脚便踹上去了。
“再杀陈予怀,休怪我不顾同门之谊。”
她如今伤势痊愈,按说早该回去楼中寻养父。
可瞎子一家救命之恩,此番若走怕是再难偿还,只得拖延两天。
况且,俞子晦此番定然不会是为杀瞎子陈予怀而来,否则便不是那轻飘飘的一镖,而是掩月楼的天罗地网。
那俞子晦杀他必定是顺手的事,本意该是引祝无虞出门,按俞子晦时常自喻东郭先生的性子,这位怕是听不得自家同僚祝无虞向着旁人说话。若不这么逼他一逼,这位怕是能和祝无虞卖关子卖到天亮。
他要说什么,祝无虞心中隐隐有答案,但依旧想听这人说出口确认。
至于为何要顺手杀陈予怀……大概是这位觉得祝无虞乐不思蜀吧。
她尚未开始在心中倒数。
两道声音便在祝无虞生前身后一同响起,落在祝无虞耳中,折合成一声带有回声的“祝无虞——”
坏了。
身后那一声毫无疑问是俞潜,前方那道破锣嗓子……
祝无虞眨眨眼,没想到这人今日这么早便发现她出门。若是被她发现自己在这和俞潜“孤男寡女”,怕不是再不许她出门。
毕竟这位母亲……看见祝无虞被她儿子捡回来的第一反应便是让他们俩拜堂成亲。
听起来声音还在山间,离祝无虞“十万八千里”。
于是祝无虞权当没听见这一嗓子,转回头看向俞潜。
只见俞潜沉着脸,握着手腕死死盯着祝无虞,声音像是想隔空给祝无虞来一刀:“你擅自行动诛杀司宸,坏了楼主大计,楼主命我即刻捉你回去领罚。”
祝无虞碰了碰项坠。
当初她得知摄政王司宸南下,便背着养父远离京都,也算是“壮士一去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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