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解着缠在肩背上的攀膊带子,她路过那几个杂使婆子,婆子们眼神几闪,闲话变成了前日夜里官兵剿匪的凶事。
“上百官兵潮水般冲进福来客栈拿人,那乌蒙匪首也是厉害,愣是一人逃了出去。”
“哪是匪首厉害?我听成衣铺的伙计说,是那些匪卒拼光了藏在身上的箭,用肉身堵住匪首的屋门,给那匪首留了跳窗的机会,还放了一把火将福来客栈烧了。”
“客栈掌柜和值夜的伙计,五六人被大火烧死,家眷们这几日在福来客栈前面烧纸祭奠,哭得那叫一个可怜。”
“可不!我还听说匪首跳楼后,被官兵放箭射中了腿。就这样,匪首还去了给他诊病抓药的郎中家里,将那郎中杀了灭口,心肠歹毒着呢!”
婆子们的小话入耳,楚昭宁倒是知道这些乌蒙马匪的。
益州城内正四悬通缉乌蒙马匪的榜状。好像又是那个乌蒙匪首,上月带人劫了一批从益州运往京城的蜀锦。
这些年,乌蒙马匪在益州境内流窜自如,何止劫贡锦,向西蕃押送粮草军饷的队伍也敢明火执仗地抢。
货物得手,马匪就潜回乌蒙隐匿起来,益州刺史愣是五年没抓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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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炷香的时辰后,楚昭宁将驾着的牛车停在东来客栈。
东来客栈经营食宿,还开着外卖糕饼的档口,酸枣糕和糖梨糕最为有名。
她跳下牛车径直朝档口走去,档口左右蹲了好几伙流民,眼巴巴望着她。
此地位于锦江之畔,四周皆是豪商富贾之家,常设粥棚振饥,这里聚着的流民最多。
景国与西蕃一战五年。五年间,关中大旱又接洪水、蝗灾,官府逼税之下,好些关中百姓弃地来蜀逃荒避税。
这些流民,正是关中百姓。
她将怀里的荷包掏出来,数了数里面的钱枚,二十文只够买两份点心。
叹了口气,她抵近档口向伙计要了一份糖梨糕和酸枣糕,接过油纸包才一转身,左右两边的流民一拥而上,哄抢她手中的点心。
手抱的点心被扑落,散了一地,流民像水中聚食的鱼儿,在她身前挤成一团,连捡带吞。
她从容退了几步,淡定看了眼抢食的流民,又看了眼手里幸存的一块糖梨糕,将目光落向流民身后的暗巷口。
那里偎墙坐着个孤零零的流民,他肩宽背阔,破烂的袍子敞胸散怀,黑黢黢的喉结显眼地频频滚动,却未上来抢食。
“清高什么?活下来才有本钱清高。”她嘀咕,走近流民蹲下,将糖梨糖递到他眼前。
“就你不抢,你不饿?这是糖梨糕,就这一块,不够你吃,我也没钱再买!”
流民披头散发,散乱的污发虽遮住了他的眉眼,高挺的鼻子却从污发内高高耸出,还露着一张弓臂般线条的方唇,唇上支翘着好些干皮。
随她絮叨,流民隐在乱发下的眼眸定定看着她,并未伸手接去她的施舍。
见他呆怔不动,她涩声:“莫不……是个傻子?”
话头才落,他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糖梨糕,艰难爬起身,一瘸一拐飞快往暗巷深处挪。
她被吓了一跳,才站起身,就见过来一队巡街使停在暗巷口,冲流民们扬刀啰唣。
“伐蕃已毕,我国大胜,圣人大赦天下:概不追讨往年欠租,荒弃田地归还原主。着令关陇各地流民即刻返乡,当地府衙提供粮种,补追春耕春种。”
“七日内,所有流民务必到府衙登籍录名,持州府发放的过所文书回乡。哪个胆敢隐匿不归,仔细你们的小命!”
她听得心头畅快,替流民开心。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这些流民在它乡讨口要饭,受尽白眼,饥寒病痛,终得返乡。
两手空空赶着牛马回楚玉香坊,路上,楚昭宁已经想好如何回夫人话。
这些年,她常向流民施食施药,若被夫人发现,便说是被流民抢了偷了。
今日,她竟果真被流民们抢了,虽然为她刻意纵容。
跳下牛车,杂工牵了牛车去停,她提裙跨入香坊后院,正仔细斟酌着腹稿,她的教养嬷嬷刘菊香欢天喜地迎来,连声向她道喜。
“大姑娘,大喜了!使君夫人带着厚礼来向夫人赔礼道歉,还问起了大姑娘,快随我去见礼。”
问起她?她可不认得使君夫人。
同刘阿嬷进到夫人院子,她听见夫人屋内传出欢快笑声,看情形宾主和乐。
楚昭宁才在门口露头,穆云香便欢欣着语气召唤:“昭宁,快进来,快来见过使君夫人刘夫人。”
楚昭宁见一位衣饰华贵,丰腴富态的阔脸五旬妇人坐在夫人对面,目光直勾勾朝她射来,当为使君夫人。
她在门口叉手一揖,还未开口,刘夫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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