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主事是隋宫留下的老员工,对此扼腕附议:“可不是么?隋炀帝做太子时也是这样的,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我盯着自己手里的贡品册,实在没看出到底少了什么。
“高句丽人参呐薛郎中,这你都没发现么?”太府寺主事苦着脸道:“殿下熬夜读书,得了风寒,药藏郎来取了好几回。”
那取了多少?
主事比划了个“三”。
三斤?三十斤?不可能罢。我刚从药房出来,人参有四十斤,一斤都没少啊?
“三根须子。”
散衙前,江夏王打算修葺一下甘露殿接待外宾的宴会厅,我到工部流转公文时又与萧锴谈及此事。
萧锴说:“快别提了。太子又要大兴工事,于二的父亲骂他像秦二世,他竟教人半夜杀了他。”
我大骇:“杀谁?”
“杀于慎言的父亲啊,太子詹事中书侍郎于志宁。”
将作大匠阎立德在院内高喊:“萧锴小措大,又往何处躲懒去了!”
“于侍郎怎么样?”
“他没事,那刺客不忍心杀他,自己走了。”萧锴回头对院中叫道,“来了!”
我抓着他,让他再和我说一会:“那太子要兴什么工事?”
“好像是他寝殿的屋顶漏了。我问问阎大匠,你等着啊。”
“别问了。”
我只觉得脑浆轰轰直搅,不得不打断他的话:
“萧二,你们都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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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逖之好好讨论太子的事,可他的葡萄浆放坏了,闹得他离不开恭桶。
因着他私自带饮品上朝,江夏王罚他连续夜直一个月。而我忙到宫门下了钥都不知道,只好在主客司留宿一晚。
这一夜,我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我完了,我的仕途刚刚开始就结束了。
宵禁了,你怎么进来的,你是谁啊?
来人披着灰褐色的鼠皮,在月下泛着诡谲银光。他脱下帽子,茫然四顾,用突厥话自言自语:“不是这里,不是这里。”
“你找什么人?”
他的眼神晃了一瞬,久旱逢霖似的道:“你也是突厥人?不,你不像,我要走了,不是这里。”
“我不是突厥人,我是大唐人。大唐友待突厥的朋友,我可以帮你,你要什么?”我缓缓靠近他,随手抄起桌上的铜罍,藏在袖中。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皇宫大内的牛皮图画,又指着东宫右司御卫府,说有人教他今夜到这里。
“做什么?”
他不再回答,只问我是否知道往哪里去。
我攥紧袖口。他身材魁梧,鼠皮貂袖之下或许还藏有武器,想必我是打他不过的。
“可以。但是大内夜间有金吾卫巡察,若教他们瞧见,也许会有麻烦。东宫不远,你在此处待到天亮,鸣鼓三声再出去,不消几刻便到了。”
他拒绝道:“不行,我今夜就要去,你想办法避开巡逻。”
不能让旁人见到他。即使能如此脱身,第二天大内上下都会知道我放了外人进宫。丢了命算是因公殉职,失了职我年底的考功可怎么办?
我提出和解:“我带你去。”
“你有办法?”
“将作监在重修光禄寺院,我们可以从工地绕着走,那里没有巡逻。”
那人脚步挪动得艰难,看起来十分犹豫,踟蹰半晌终于和我走。行过祠部司才想起逖之,我紧忙快步疾行,他却好死不死扶着肚子闯将出来。
“容台,没纸了,快快快。”
话音未落,逖之倏地抬头,与那人四目相对,登时大叫出声:“怎么是你?!你——”
来不及反应,我将藏于袖中的铜罍向那人掷去,却只击中他的耳侧。
逖之晃过神来,即刻飞身上前。可他哪里是那人的对手,扭打不成又被摔翻在地。我一把拽起他往礼部大门跑,那人却立在原地大笑几声,几乎抽走了我的脊梁。
千万个倏然间,我脑中划过几百样自己的丧仪,想必要在入仕的第一年殉道了。
回望的刹那,这个初次见面的突厥人抽出一把袖刀。不等我们的呼号落下,他挥刀划破了自己的喉咙,鲜血迷蒙了我的眼睛。
“不要!”
我整个人宛如跌入寒潭,全然来不及多想便飞扑向他,一只手按住他的伤处,一只手扯下衣摆为他止血。
我用突厥语唤道:
“不要说话,不要乱动,你平躺下,我们马上叫人救你。”
他的眼眶深陷,红丝满布,没有人之将尽的癫狂,只是握住了我的手。
“黄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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