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还不适应忽然亮起的烛火,眯着眼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冷白清俊的脸,鼻梁英挺,下颌线利落流畅,眉眼生的极为漂亮,可那双清亮的眸子却失神地越过她直直看着前方。
“你是何人?!我走错房间了?”云央绷着脸,看了眼床上的男子,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火尖枪,“我没走错啊!这是甲二房吧?”
“……是在下走错了。冒犯、叨扰姑娘了。”男人低声道。
他伸手摸着床柱,试探着想下去,却扯痛了二人勾缠在一起的头发,云央登时痛得倒吸口冷气。
“……对不住。”男人声音冷洌,即使带着歉意也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礼貌疏离,“在下眼盲,实在无法开解此物,烦请姑娘……”
云央应了声,继而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都险些戳到他的眼珠。
见此人毫无反应,云央放了心,应该是方才那伙人来搜查,这个人被吵醒后外出上了茅房,眼瞎认错了房号才误打误撞进她的房间。
她一边开解被珠帘缠住的长发,一边悄悄瞥了眼他。
此人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虽然眼盲,却有种出尘的清雅气质,一身书生气,俊眉修目,是叫人不设防的长相。
“好啦,差不多了。”云央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可惜这么斯文俊秀的人竟是个瞎子,这么想着,她语气缓和了些,“有的头发打了死结,我只能拽断,你忍着点痛,因为我也痛呢。”
说罢不等他反应,就将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的头发狠心拽断。
至此,二人便可以分开了。
瞎子仅是蹙眉,微微颔首,摸摸索索着下了床。
窗子未关,清清冷冷的月色斜斜照进来,青年似乎无意,垂袖拂过云央的面颊。
清苦的墨香盈袖,扑了满面。
笔墨的清香与面前文雅的人融合,那渗透在骨子里的清正风骨一眼难忘,云央的心忽然变得惆怅起来。
窗外夜色空蒙,不知何时窸窸窣窣下起了细雨,远处苍穹的金边被阴沉的云遮住,隐隐显出乌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七月的天气多变,尤其是在这荒山中。这样一个瞎子,他一人怎么赶路?会不会淋到雨里啊?
云央起身,不知是因为方才在马厩里蹲的久了,还是此刻在床榻上压的,小腿肚子转了筋,那筋抽的愈发地紧。
瞎子听闻她的抽气声,停住了脚步,温声问:“姑娘怎么了?”
“抽、抽筋了。”云央说。
“我包袱里有药,对治腿伤有奇效,我去与姑娘拿来。”瞎子道。
云央没有答话,只抱着自己那抽筋的腿哀哀地叫唤。
想来奇怪,深更半夜,与一陌生男子同室,她并不觉得害怕。
也许是因为此人眼角眉梢皆是宽和文雅的正气,那双眼虽无神,却透着光风霁月的清明,与府里的教书先生很是相似,如此,云央并不觉得他是个坏人。
云央暗叹口气,果然,她还是个看皮囊的俗人啊。
归根结底还是这瞎子长得好看。
没一会儿,那瞎子就去而复返,仍旧是摸索着墙壁而行,虽是如此,腰板却挺直,举手投足间有着如松如竹的清癯。
云央的门未关,他缓步进来,摊开掌心,沉声道:“活血化瘀的药,姑娘且放心用。”
那只手洁白修长,虎口关节处有明显的淤青。
云央眸光微动,这人……是因为眼盲,不免磕磕碰碰,老受伤,所以才一直备着活血化瘀的药吧?
而且那伤处像是新增的。
“这,疼么?”云央比划了下,忽然意识到他看不见,便说,“你刚才磕着了?”
瞎子神情平静,“无妨。方才叨扰了姑娘,这个,就算赔罪的。”
云央抬眼看了眼他,他双目无神,的确是看不见,她便不再设防,将袜套向上卷起,倒了些瓷瓶里的药粉,抹在自己小腿上。
露出的小腿又细又直,原本白如牛乳的皮肤上多了好几个凸起的红包,七月里蚊虫多,应该是方才在马厩里被蚊虫咬的。
那药一接触皮肤就清凉化水,抹上甚是舒服,连带着转筋的腿肚子都不疼了。
云央人小心大,腿上松泛了,话便多了起来,“谢谢你啊,这个药很好用。那个,你你是本地人么?”
“不是,在下乃上京人士,路过此地,在此歇息一晚。”瞎子说道,语气温和。
“哦……上京人士啊?”云央眼睛瞪大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从此处去上京,脚程快些,是不是一白日便可到?”
瞎子蹙了蹙眉,话语严谨,“若是骑马,一白日便可到。若是步行,还需三天三夜才可……”
“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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