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一视同仁地在尸潮头顶投下一片耀目的光晕,绝望的情绪也在阳光普照下变得越来越清晰。
劳伦的喉咙哽了哽,将冰凉的手叠放在伊莱的手背上。
“嗯,很高兴……遇见你们。”话说到一半差点噎住,他顿了顿才说完。
少年瘦小的手跟着叠在了劳伦的手上,他垂着眼帘望着三人交叠的指节,没有说话。
丧尸并不会在原地等待,一只大家伙遥遥领先,激动地晃着双手扑来。劳伦扔下沉重的登山背包,脱掉外套,敛起所有情绪,决定放手一搏。
消防斧的橡胶手柄黏上劳伦的手汗,变得十分湿滑,他不得不加重力道才能握紧,脱臼过的手腕开始隐隐作痛。
他已经记不得杀了多少只丧尸了,脚边的肢体堆叠,不时有垂死挣扎的手拽住他的裤脚,被他用力蹬开,浓烈刺鼻的尸臭味几乎让他失去嗅觉。
他们往弯道方向突围,那里的丧尸三两成群,远没有身后追来的尸潮数量多,也许正是连环车祸滞留下来的那群车主们。
一路砍杀过去,血液将三人衣襟染得斑驳。
身后的尸潮虽然在不断逼近,前方的尸群却肉眼可见地稀疏了许多,三人似乎又看见了希望,布满血丝的疲惫双眼跃起一丝振奋。
三人踩着满地尸骸终于转过了弯道。
然而,希望马上破灭。
对面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放置着一排黄黑相间的路障,路障后无数只丧尸被声响吸引,纷纷探出脑袋,本就不堪一击的路障被瞬间推翻,尸潮蜂拥而来。
呼吸在不断挥砍的消耗下愈来愈沉重,喉间尝到了一丝腥甜,劳伦挥斧砍断从斜侧方蹿过来的头颅,又用脚踹开正面扑来的躯体,下一秒右后方伸过来一只手,被他劈成两截。
他在空隙间抬头张望着无穷无尽的尸潮,徒劳地唤了一声伊莱。
在丧尸潮再次将他们包夹起来时,伊莱起初还在他们身边并肩作战,耳边不时飘来几句熟悉的脏话。
等劳伦将一只从伊莱所在方位扑过来的丧尸砍倒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已经不知所踪。
但他无法停下,丧尸正前仆后继地拥上来。
他的鬈发被汗水打湿,一缕缕粘在额上,背脊紧贴着琉克丝的背脊,从汗湿的衣料传递而来的有力心跳,咚咚咚咚,仿佛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段乐章,这样的咚咚声带着神奇的魔力,他身上每一处叫嚣着想要停摆的关节都被这样充满生机的咚咚声所鼓舞,将斧头不断地送出,像八音盒里旋转的芭蕾舞者,只要音乐不停,他将永无休止地转下去,只要音乐不停……
劳伦的肋边扑来一只瘦小的身体,稀疏的头发分成两股梳成双马尾,两只黑色的蝴蝶结牢牢地系在双马尾上,从劳伦的角度,只看得见这棕红色的发顶在阳光下反射着生机勃勃的光芒。
劳伦愣了愣,产生了这只是个普通孩子的荒谬错觉。
孩童的头颅倏地抬起来,露出一双空洞的灰色眼球,干瘪的嘴机械地张大,脸像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乌紫的肉。
只是愣神片刻,丧尸短小的胳膊已经抱住了他,两排细小的牙齿咬向他的胸口,劳伦躲避不及,只能徒劳地屈起手肘。
一只细瘦的手闪电般从后方伸来,挡在了那排牙齿前,也被牙齿牢牢地咬住,鲜血从尖尖的虎牙下渗出,闪着红宝石般的华光,顺着手背争先恐后地下落。
“琉克丝!”劳伦的眼睛也被这样的鲜血染红了,他一把扯回琉克丝血流不止的手掌,一斧头从上至下几乎将头颅砍成两半,卷刃的斧头卡在了中间,一时拔不出来,他干脆扔掉了斧头,转身去查看琉克丝的手。鲜血的气息鼓舞着四周的尸群,向包围圈中如雏鸟般柔弱的活人扑去。
乐章停在了休止符上,八音盒的舞者也停止了转动。丧尸像是在另一个世界涌动,恐惧也被封存在了那个世界。
他捧起琉克丝的手,环形的咬痕已经向四周扩散出图腾般的黑色纹路,少年精致的脸庞苍白到快要透明,他手中从来不肯松开的板斧也掉在了地上,单薄的身体向后倒去,只有那一双一如既往的清澄的蓝眼睛仍专注地看着劳伦,看着他脸上从未流露过的痛苦,看着他随自己一同倒下,看着他将脆弱的后背暴露给尸潮,将面庞朝向自己,琉克丝看不清背光的面孔上的神情,阳光在青年温柔的轮廓上镀了一道圣洁的金边,他听见青年颤抖的声音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有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水滴落在他的脸上,带来温凉的触感,他才发现自己的脸很烫很烫,身体却像泡在冰水里一样麻木,昏沉的意志正将他推往未知的黑暗,他非常努力地睁大眼睛,想再看一眼,再多看一眼眼前的青年,金色的光晕在他的轮廓周围扩散,变幻着奇异的图形,他试图从这些图形上解读出青年与神明的联系,他不相信神明,但他相信,青年一定是通向天堂的窄门里漏下的一束光。他张了张干涩的嘴,很想说一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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