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劳伦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猛地往下一蹲,躲开了压在后脑勺的枪口,旋即抬起手肘往对方的腹部猛击,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比自己想像得要结实,他的手肘像是击打在了一袋沙包上,丝毫没有杀伤力,反而被对方反扭住手腕钳制住。
旁边的肉搏战还在继续,空气中的血与汗激发了人类原始的野性,想要把对方撕碎的冲动已经压过了理性。
两人面色通红,额头青筋虬结,拳头和膝盖快速地击向对手。黑衣男人占了体型的优势,伊莱即使抢了先机也没得到便宜,鼻子和额头都挂了彩。
“伊莱,他的右腿有伤!”劳伦不顾被反拧在身后快要脱臼的双手,大声喊道。下一刻,冰冷的枪口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停下来,不然,我就让他脑袋开花!”
这句话是对伊莱说的。
伊莱踢向对方右腿的脚僵硬地停住,腹部立刻挨了对面一记重拳,身形不由地踉跄,黑衣男人顺势上前用粗壮的手臂箍住了伊莱的脖子。
“车钥匙,交出来!”
劳伦耳边的暴徒发出命令,潮湿的水汽喷在他的耳畔,令他反胃。
“在我这。”他轻轻挣了挣右手,示意对方放开。
暴徒虽然松开了他,但枪口依然死死抵着他的太阳穴。劳伦忍痛将手伸进裤兜,慢慢摸出车钥匙。
唾液腺因为即将要做的事情开始兴奋地分泌唾液,他用力地吞咽下去。拿着钥匙的手颤抖地抬起,在对方接过钥匙时,他用力将钥匙尖往对方的眼睛捅去。
钥匙插进了眼球的空隙里,对方痛喝一声,旋即抓住劳伦的手腕用力一拧,咔地一声,手腕脱臼了。
劳伦的变故令对面分了心,经验丰富的伊莱趁机狠踩黑衣男人的右脚,男人吃痛松了手劲,被伊莱挣脱一拳打得往后跌去。
而劳伦顾不得疼痛,拼命挣脱,但对方的手死死拽着劳伦无力的手腕,愤怒扭曲的脸在他面前逐渐放大,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劳伦吞进肚子里。
这时,劳伦听见一道熟悉的声响——斧刃砍进肉l体时绝望而畅快的声响。暴徒原本愤怒的脸突然露出迷茫的神色。
随后,两声、三声、四声。
血液随着声音四处飞溅,有几滴落在了劳伦的脸上,血很烫,劳伦木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男人的身体带着不甘缓缓滑落,露出了身后握着板斧的金发少年。玫瑰红的鲜血从他饱满的额前缓缓淌过,犹如头戴荆棘,血流满面的受难耶稣。但这样的印象仅仅停留了一瞬就再也找不回了,琉克丝的眼里没有怜悯、也没有救赎,只有一片永恒的、澄澈的蓝。这样的眼睛里,神明从未存在。
“琉克丝…”劳伦垂下脱臼的手,脑海里一片空白。
少年扔掉板斧,奔向劳伦。
劳伦被他扑地向后倒去,琉克丝残留着血迹的金发撞进了劳伦的颈窝,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勒住劳伦的腰,劳伦轻轻叹气,抬起没有受伤的手一下下抚着琉克丝的背,“没事了。”
“靠!这两个混蛋的枪根本没有子弹,真够狡猾的!”伊莱恼火地扔掉空手枪。
“先帮忙找找车钥匙吧!”劳伦松开琉克丝,弓着身子在地上一寸寸寻找车钥匙。
琉克丝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这一点他早知道,但少年染血的脸仍然震撼着他的心神。在末日中,暴力有时候是必要的,甚至是唯一能救命的方式。但他害怕的是:如果杀戮从一开始就无法在这个少年心中留下任何痕迹,那他未来要如何学会用“人的方式”来回应世界?
那样的琉克丝……还能真正算“活”在人类社会里吗?
心中升腾起淡淡的忧虑,但他不想再细想下去。
三人很快找到钥匙,又火速把油桶和被子从镇子里搬了回来。
车辆将两具生死未明的躯体遗弃在灰色的尾气里,平稳地向前行进。
伊莱的额头和鼻梁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已经结了血痂。他坐在驾驶座,不停抬眼看向后视镜。
“你手怎么样了,劳伦。”
“没事,只是脱臼,我能接好,但你得开稳一点,司机。”
“遵命。”伊莱收回了目光,车速确实慢了下来。
劳伦抬起已经开始肿胀的手腕,咬着牙让琉克丝帮他固定住前臂,“你拉着我手指,等我数到三的时候朝我肩膀的方向用力拉。”
“一,二…”
“三!”
一声“咔”响后,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额头渗出几滴冷汗。
“好了,暂时复位了…”他接过琉克丝递过来的两本工具书——车里只有书籍能代替夹板,用一根鞋带固定住书本,然后挂进脖颈上的皮带里。
“不愧是医学生。”伊莱点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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