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停下了动作,他怎么能把这件事忘了呢?
他若无其事地起身,费力地将沙发挪到床边。再次躺下时,琉克丝已经钻进了黄色毯子里,闭上了眼睛。劳伦按灭了台灯,黑暗一瞬间包裹上来。
良久,劳伦的呼吸变得深重均匀。一只瘦弱的手穿越过沙发与床的沟壑,准确的勾住了劳伦的衣角。
转眼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快一个礼拜。
“蒲公英,全株可食…”
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掐住锯齿状叶片的植物,从中间轻轻折断。茎叶渗出几丝乳白色汁液。劳伦将叶片凑在鼻子边嗅了嗅。蹲着的膝盖上摊开着一本《野生植物大全》。
“琉克丝,你看这个是不是蒲公英?”
琉克丝接过植株,鼻尖微微凑近劳伦刚刚嗅过的那枚叶片,点了点头。
晚餐的香气穿过门廊充满了整个屋子。橡木制的餐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牛肉罐头汤和凉拌蒲公英,两片黑面包是主食。劳伦的手指摸过餐具边缘凸起的一圈浮雕花卉。
旧日里最不起眼的便捷与舒适,在末日下显得格外珍贵。这里有水、有电、有食物、有武器。有热水澡和吹风机,洗衣机和晾衣绳,电风扇会送来凉爽的风,烤箱会奉上香甜的面包……
劳伦意识到“启程”成了一个艰难的选项。
“琉克丝,你想留在这里还是继续出发?”
琉克丝停下了餐叉,抬头望向他。
“这里的生活很舒服,留在这里好像也不错。”
劳伦不断翻转着银质餐叉的长柄。
“不安全。”琉克丝抬起眼来,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他答得很干脆,仿佛这几天的生活对他来说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劳伦愣了愣,嘴角弯起赞赏的弧度,“你说的对,我们该走。”
琉克丝的话点醒了他。他曾见证过一座庞大的基地是如何在丧尸潮中溃败的。危机四伏的末日里,这样孤立无援的小屋又能支撑多久呢?
留下来才是愚蠢的决定。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滴拍打在窗台,嘀嗒声连绵不绝。
夜色落幕,房间此刻只亮着一盏台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劳伦和琉克丝正在床上玩着飞行棋,大的手和小的手在棋盘上轮流摇着骰子。
窗檐上倾泻下来的雨幕渐渐变得稀疏,雨小了。
“嗒嗒”,琉克丝的耳朵敏锐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响动。他猛然挺直身子,眼里充满警惕,像是察觉到了危险的小猎豹。
劳伦感受到琉克丝的异样,从飞行棋里抬起头。
窗外的脚步声在雨声的掩护下难以辨清。但劳伦确定,这不是丧尸,而是活人。
他按灭台灯,轻轻翻身下床,从枕头下面摸出那把手枪,垫着脚尖来到房门前,缓慢拉下把手,推开一道窄缝。
他侧过身预备从门缝钻出去,回头发现黑暗中的琉克丝正站在他身后很近的地方,手里的板斧泛着冷光。
他抬手按下琉克丝的手,摇了摇头。
陌生的温热触感令琉克丝僵硬了片刻,回过神时,门已经被关上了。
琉克丝望着劳伦消失的位置,握着板斧的指节发白。
“砰!”重物击碎玻璃的声音响起,随后玻璃渣哗啦啦地落在地面上,一道高大的黑影带着湿气钻进了漆黑的客厅。
黑影的脚刚刚站定,抬起手电筒就照见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劳伦举着手枪,握住枪柄的手微微颤抖。对面是一个比自己要高大的男人,棕色的乱发从黑色冲锋衣的兜帽里兹出来几缕,灰绿色的眼眸如鹰隼般锐利,他的目光在劳伦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右侧的嘴角缓慢勾起,在布满胡渣的唇畔挤出一道弧形的浅褶。
他的双手缓缓举了起来,击碎玻璃的元凶——一根棒球棍被哐当一声扔在地上。
要冷静,劳伦不断在心里默念,他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
呼啸的风不断从玻璃窗的破洞中涌进客厅,将白色的窗帘高高掀起。
窗外黑沉的夜色里,伫立着三道漆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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