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桂娘观她这般插科打诨,一时啼笑皆非,只得摇头叹道:“罢了,横竖阿姐自有主张。”
方宝璎笑推她道:“小孩子家家,偏做些老成样子。可紧着啃书去罢,仔细去得迟了,吃塾师罚你几板子。”
两个当下别过不提。
却说下了学,方宝璎哼着小曲儿转回府中去。才跨进大门,便见母亲身边吴管事急急迎将上来,搓手道:“小姐可算回来了,家主正唤您往正房说话,沈娘子也在里头候着呢。”
方宝璎笑道:“这般火急火燎的,莫不是母亲要赏我几匣子金锞子?”扭身便往正房去。
绕过影壁,便见方明照和沈蕙娘一齐坐在厅上,正自说话。
见得方宝璎进来,方明照招手教她在身边坐了,递过泥金庚帖道:“吉日择在黄道,诸般礼数须得紧着张罗。此事虽是我这做母亲的牵头,到底还须你们欢喜。你两个有甚言语,只管说来便了。”
方宝璎接过帖儿略扫两眼,掐指算来不过月余光景。她立时扭股儿糖也似往母亲怀里钻,腻声道:“母亲怎的却不早些问来,孩儿腹中早盘算得停当。”
方明照教她细说,她便掰着指头,一样一样布列起来。
只听她道:“这头一桩事,婚服必得用那上好赤金线,不拘什么并头莲、连理枝、交颈鸟儿,凡是那等成双成对的纹样,统统绣了上去,这才是应了彩头。”
方明照听得这话,眉心登时起了褶儿。
又听她道:“第二桩摆席面,须备下越州八珍,再请顶有名庖丁掌灶,鲍参翅肚的一齐堆作肉山,直教宾客撑破裤腰带才好。”
方明照听得这话,眉间川字愈发深了。
方宝璎浑然不觉,又道:“第三桩该请凤鸣班,敲锣打鼓地唱它三天三夜,那热闹喧嚷之处,须得教城门外也听得。”
她兀自说得眉飞色舞,只仰脸讨赏道:“母亲且说,可是这个理儿?”
方明照叹一口气,转头向沈蕙娘道:“蕙娘,你也递个话儿来罢。”
沈蕙娘颔首应是,只抬眼往四下里打量,把这屋中陈设觑过。
她虽并不识得其中许多物事,倒也分辨得来,此处全不似寻常富户那般,满屋子金玉晃眼,恨不能把金砖银瓦贴到人脸上。
只听她温声道:“依蕙娘拙见,这婚服上的花样,单绣了水波纹配并蒂莲花便了,瞧来端方大气,却也不显招摇。”
见得方明照颔首,她又道:“再则,蕙娘愿亲描图样,再拈了针线绣这婚服,也略表些微诚心,伏乞世姨恩准则个。”
方明照笑道:“蕙娘既有这等诚心,我怎生拦得?由你便了。”
方宝璎听得这话,腮帮子才鼓将起来,方明照早递个眼风教沈蕙娘接茬儿。
沈蕙娘记起方明照近日在外与流民施粥,便道:“席面倒可分作两路。外头支十口大锅,街坊流民尽可来讨碗喜汤水喝;里头摆作体己席,单请亲朋好友,倘或要叙些体己话时,倒也便宜。”
方宝璎口中才嚷出半截“不”字,方明照早眉开眼笑道:“便依蕙娘主张。”
方宝璎只将脸埋进母亲怀里,后脊梁一抽一抽赌气。
沈蕙娘接过去道:“夜来不如撤了戏台,扎起百十盏走马灯。再请些读书人来,往上头题些吉利话,一发热热闹闹的,瞧来也体面,兼可为万民祈福。”
方明照颔首道:“蕙娘这般行事,端的是滴水不漏。”她又把方宝璎背上轻轻一拍,只道,“尽日里一团孩气,好生与你蕙姐学些眉眼高低罢。”
方宝璎抬头嗔道:“母亲!”却只把杏眼将沈蕙娘瞪了一回。
三个再说一阵话,又一齐用过晚饭,方各自散了。
却说沈蕙娘正要转回自家院中去,忽见方宝璎三步并作两步赶将上来,扯住她衣袖嗔道:“好个巧嘴的沈娘子,生生将我三桩如意算盘打了个稀碎!徐清徽赴宴时节,见得这般景象,岂不笑掉了大牙!”
她一面说时,一面却撒娇撒痴,只将一条手帕儿往沈蕙娘面上甩去。
沈蕙娘偏头避过迎面香风,却只笑道:“怪道方小姐这般苦心谋划,原只为杀徐小姐的威风。我方才虽不省得这节,歪打正着倒合了楦头。”
方宝璎把眼往她面上觑了几觑,只问道:“这却怎生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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