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看见灭灭维维张了两次口,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传来几声喝彩,他就闭上嘴。
难得的,能从他的脸上看见犹豫,和像春水一样,温温的愁。
此刻精神不太稳定的月潋,也莫名地感受到一点点忧愁,他意识到他好像……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时刻。
月潋还愣愣地看着他,他却早就转过头,又陷入了常见的,出神状态。
灭灭维维什么也没说,他张开口,听见那些声音,就什么也说不出口。
灭灭维维早在被当作一枚棋子的时候,就预感到自己会面临的狼狈场面。他会被虫骂吗?会被寄刀片吗?会被拖进巷子里揍一顿吗?
他时刻都在想着这些,可他又不害怕,这是一种新奇的挑战,灭灭维维跃跃欲试。
月潋很快就恢复过来,他松开拽住灭灭维维的手,却没有移开视线。
“你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对吧。”
他紧紧注视灭灭维维,语气步步紧逼,面上却是他注定不知道的……不忍。
灭灭维维嘴角拉直,他当然知道他们接下来该干什么。如果和月潋说,他其实不喜欢变得很狼狈,那又有什么用呢?
灭灭维维起身,抱胸,后退两步,雌虫在黑暗里良好的视物能力能将他全部的面部表情看清楚。
下垂的眼帘半遮住他的眼球,平直的浅棕色睫毛浓密,这样一张脸上,居然也会出现倦怠的神情吗?
月潋莫名的心慌,他疑心眼前这只雄虫会在某个睡梦中死去。
灭灭维维觉得这些事很无聊,在明白月潋复杂的爱恨后就更觉得无聊。无聊到他提不起什么劲来。
他又坐在小桌台前,月潋还喜欢着西格里芬。他是因为恨他想要把他拉下神坛,还是因为爱他,干脆把他杀了,当成神来拜?
月潋不断地去恨着西格里芬,全心全意、不顾一切地恨他,但每时每刻,在这种恨下,闪烁着爱和……疯狂……
极其真心的无限的爱和——疯狂。
灭灭维维抬头看向西格里芬所在之处,看西格里芬游离在雌虫堆里,看刚才对他感兴趣的雌虫痴迷上前。
真无聊。他用叉子叉起一小块像芒果一样的水果,又叉起一小块像菠萝一样的果子,叠在小蛋糕上,一起塞进嘴里。
“骗子……”
灭灭维维嘴里塞满蛋糕,仰头和西格里芬对视一眼,嘴里嘟嘟嚷嚷。
他想月潋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的情感?一想到西格里芬就失控,情绪错乱。
说着恨他,这么多年却什么也没做,连报复他都是束手束脚,不敢太放开。
还要找个借口说害怕伤害雄虫犯罪,要找个和他相当的虫来帮他挡挡。
尽说些鬼话。灭灭维维撇撇嘴,这里一点都不像他看的小说里描写的那样,雌虫并没有把雄虫看得很重要。
雌虫就算得不到雄虫的精神安抚也能活到三四十岁。以百年为生命终点的生物,活到那时也足够了。
更不要说受社会供养的雄虫,有义务定期提供自己的信息素给总医院中心。只要雌虫买得起,就能活到想要活到的年龄。
如果不是为了繁育,为了这项刻进生物本能的任务,向来随心所欲的雌虫,怎么会轻易被雄虫压制。
“我们该出去了。”
月潋看了眼手腕上的光脑,抬起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腕。却停顿在半空中,他手指蜷缩,在灭灭维维疑惑的眼神里迅速收回手。
可灭灭维维反应更快,他抓住他抬起的手,弯腰询问:“手…又…痛了吗?”
月潋发愣,全身上下有一种被刺到了的又痛又痒的难耐感,就像……行军穿过麦野时,细长的麦芒落进衣服里。
他的视线落在灭灭维维的右臂上,那个缺了一块肉的地方。他想,有虫会问灭灭维维,你的手臂还疼吗?
他不受控制地看向灭灭维维的脸,看见他浅棕色的睫毛在眼周下投下的阴影,惊觉此刻他们的脸靠得如此近。
近到可以看见他脸上白色的绒毛。灭灭维维这只雄虫总是这么没有分寸感,月潋有些恼怒。
他用力抽回手,撇过头。操控轮椅走进虫群里。灭灭维维歪歪头,觉得月潋脾气真大,他又不是在嘲笑他。
围着西格里芬的虫群有虫看见月潋向这边移动,拉着熟识的虫远离,然后虫群自发散出一条通道来,露出西格里芬。
端着酒杯的西格里芬挑眉,手腕转动,漫不经心地摇晃酒杯。他自小就接受贵族礼仪,就算这样散漫的举止,也有着说不出的优雅大方。
“月潋阁下,您的行为不合规矩。”
西格里芬身旁的白发雌虫上前半步,挡住月潋,月潋冷笑。
“呵,裴叹驹,你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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