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瑛的手顿了顿,又继续擦拭那只青瓷酒盏。盏沿有个小缺口,是那年腊月一个醉汉摔的,那时风雨楼还只是个小酒摊。她记得那天特别冷,阿毛险些和那人打起来。
笑意不自觉攀上嘴角,青瓷酒盏的裂痕晃花了眼,柳瑛抬头,叶清满脸担忧。
“听流言,破城之处的景象可谓悲凉。流民更是…”
“我知道。”柳瑛轻轻抽出手,把擦好的酒盏挂回头顶的木架上。那些盏子排成一排,在桌上昏黄的油灯下泛着微光,像一串不会说话的月亮。
她如何不知道。关于他的消息,每一条,她都知道。
“我都不知道这些年,支撑着我的是不是早已成了习惯。”
目光飘向二楼最东边的房间,那里窗扉紧闭,但窗台上放着一盆野兰——是上个月叶清从山崖上采来的,说能活过整个冬天。
“要真说还有什么舍不得的,那就是你和慕沐了。”
“别做傻事,或许他已经不值得。”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他不会是记忆中那个阿毛,她也早已不是那个明媚的少女。
彼此缺失了十几年的,不止是记忆。
明明即便再见,也于事无补。可…那是支撑自己活着的理由。
她已经失了自己,许多许多年。
该有个了结的,该结束执念的。哪怕,搭上性命。
“驻扎的兵都是花架子,他真要打过来,这城门连一刻时也守不住。”
"我答应过他。"柳瑛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般扎在潮湿的空气里。
"这些年我不止一次想过,他突然回来了。"柳瑛忽然笑了,眼角泛起细纹,"没做将军,瘸着腿,负着伤回来了。我们就这样守着我的酒楼平平淡淡过了一辈子,再有人要砸场子了,他可不让。"
叶清听着听着红了眼眶。
不是为那所谓爱情,或许是为自己。她知道,与这老友在一起的时间或许已经不多。
红色的余晕染上山坡,天边已然看不见太阳,李慕沐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屋内没有点灯,安静的可怕。
叶清看清来人后有些惊讶,望向窗外才发现天幕已然染上淡墨色。
“怪柳姨忘了时间,害的慕沐下山来寻。”柳瑛收了收情绪,毫不客气的背对着李慕沐白了叶清一眼,又迅速的朝着李慕沐嘿嘿一笑。
“慕沐怎么来了?”叶清压了压有些发红的眼角,挤出一丝笑。
“该回家吃饭了师父。”李慕沐乖巧的冲着柳瑛一笑,转而对着叶清说道。
“叶大郎中还不如我们慕沐懂事呢,害的我们慕沐担心了。”柳瑛借机挖苦了叶清几句,起身点上了余下的灯:“今下午喝了许多茶,明日怕是要上火。”
灯火里李慕沐的笑颜撞进叶清眼眸里,目光交融,李慕沐看着叶清压低的眉眼,眼眸流转,传递着万千情绪。
叶清眼神躲闪,先一步偏头别开了视线。
走在李慕沐旁边,叶清不住咀嚼着柳如烟说的话,刺耳的风声回荡在耳边,冷冽的空气中搅和着二人呼吸带出的热气。
叶清偏过头去看李慕沐时已经不用低头了:“慕沐就快到及笄礼了,想要什么礼物?”
“什么都行吗?”有那么一瞬间,李慕沐几乎就要说出来些什么。
山风渐起,吹乱了李慕沐额前的碎发。
抬手拨开发丝,忽然意识到自己与师父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已经缩短到了不足两步。
叶清身上那股淡淡的药味混着山间的草木气息钻入鼻腔,李慕沐心跳忽然快了几分。
路越来越窄,两人不得不走得近些。李慕沐能清晰地听到叶清的呼吸声,平稳而绵长。
“师父...”李慕沐轻声唤道,声音几乎被山风吹散。
叶清回过头来,眉间带着询问的神色。
“嗯?”左手被猝不及防的包裹起来,叶清猛的怔住,紧接着一整根左臂僵硬起来。
“我还没想好,想到再跟师父说吧。”耳廓泛着红晕,李慕沐故作淡定的移开目光。
山间的云雾在脚下缓缓流动,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到底是及笄了,唉,慕沐最近都不同师父亲近了。”不经意的抱怨着,叶清攥了攥手心,温度贴着手背传来,有些温热。
闻言李慕沐的心脏一颤,拇指无意识地在叶清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手臂肌肉因李慕沐突然的动作猛地收紧,转过一个山弯,竹屋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
“慕沐…”叶清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就一会儿,师父。”李慕沐轻声说,目光落在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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