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初中,早见月和莫川的生活没有改变,只是每天在家与学校之间来回,起床时间提前了一小时,到家时间晚了两小时。早见月酷爱赖床,每日莫川叫醒他都要花费一定功夫,但莫川日日坚持,从未让他俩迟到。早见月他爹说他们是自找苦吃,早见月笑嘻嘻说家里温暖,趁还小,多感受感受,把他爹恶心得够呛。莫川默默站在一旁,没有搭话。
莫川和早见月他爹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不热”的意思是如果早见月不在,他们之间不会说半句话,“不冷”的意思是早见月他爹一直供莫川上学,而莫川也一直感激这点,并为家里做所有力所能及的事。
莫川一直看不透早见月他爹,这个年代要供一个小孩读书,花费不算多,但也绝对算不上少。一个孩子吃饭、穿衣,也要花不少钱(这部分钱是早见月匀给莫川的)。早见月他爹当初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到目前为止,一直是“亏”,回本遥遥无期。
早见月他爹并不是一个富裕的人,年轻的时候他似乎突发横财,娶妻生子,建了这栋六层小楼,又似乎突遭不测,妻离子……没散,如今和几个朋友在外面做什么生意,两三天回一次家,生意貌似也没做出名堂来。早见月他爹并不是一个富裕的人,也不是一个大发善心的人,他供莫川读书,莫川心中始终没有安全感,生怕哪天早见月他爹“撤资”。他只能更努力地读书,起码让早见月他爹面上有光。如此到初一上学期第二次月考,莫川拿了年纪第三……莫川后悔了。
那天并不是特别的一天,日期普通,距离莫川和早见月生日还有二十一天,天气普通,没出太阳也没下雨,学校一切正常,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他们正常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收拾东西跑到车站,还正好赶上车,多幸运啊……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普通的一天,有些小幸运。
普通的一天。
那天莫川和早见月放学回家,看到他们家大门敞开。早见月没在意,他爹偶然也会信任社会,不关家门。他随手带上门,和莫川一起上楼去厨房觅食,刚走上楼,就见客厅站了一堆人。
早见月第一次见四五个西装革履的人出现在自己家里,而他爹坐在沙发上他常坐的位置,脸色很差。他第一反应是他爹犯了事,难道他爹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钱,追债的人追到家里了?
“莫川!”一道米色的靓影从西装男身后冒出,扑向莫川。莫川一惊,下意识拉着早见月闪到一边。
身影顿住,早见月这才发现西装男里有一个女人,面容精致,只是眼角有细微的纹路。
她和莫川长得很像……
早见月心脏咯吱一下,女人的话恰时印证了他的猜想——
“莫川,我是妈妈啊!”
妈妈。
莫川呆住了。女人扑到他面前,抱着他的肩膀痛哭。
莫川是在六年前的五月十日失踪的。那之后,莫川的家人一直在寻找他,可惜莫川失踪的地点与他之后生活的地方相距甚远,可惜莫川这六年一直待在早见月家里。直到这一次,学校偶然拍了月考排行榜,发到网上的宣传号上,就这么恰好被莫川的家人看到,同名同姓,年龄对得上,搜索社媒找到六年级莫川在艺术节谢幕时与早见月的合影,这张脸,就是他了!
莫川找到亲人了?
早见月第一次傻呆呆地,站着不动,脑袋乱糟糟的,心脏跳得不规律,他不敢看相拥的两人,视线乱晃,撞到前面沙发上的早喆民。
早喆民挑眉,嘴唇撕开一条缝,露出紧闭的牙齿,似乎正在嘲笑早见月的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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