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官兵护驾,盛京城的百姓这个年过得倒比往年热闹,温府也难得吃了顿团圆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过了个好年。
一眨眼到了立春,寒气未消,中宫却广发请帖,邀了各府的小姐公子们进宫赏花。
不过各府都心知肚明,名为赏花,实则是挑人。
皇后嫡出的二皇子已满二十,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尤其是经过乌兹使团那一遭事过后,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还不如早点在京中挑个显赫门第为之助力。
御花园内,花匠精心培育的名花摆满了宴席两旁,池里的锦鲤摇着尾巴慢悠悠地游来游去,偶有人投下鱼食,便争先恐后挤作一团,一哄而散。
世家小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少女的脸明媚得艳过云霞。
“云丹,你这衣裳真好看,是哪家的绣娘做的?”
“对啊,绣的杜鹃栩栩如生,真贵气。”
“要我说,这衣服也就云丹才配得上。”
被众星捧月的那名黄衣女子此时正抬着头,面上带了些得意,可说出来的语气却满不在乎。
“这布料是明霞锦,我让南州的绣娘熬了一个月,才做出来这一件。”
她的长相称得上貌美,配上满头的名贵珠翠,更是贵气逼人。
果不其然,她说完这番话,周围的小姐又大肆夸赞了一番,张云丹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不由得飘飘然起来。
“皇后娘娘到——”
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响了起来,御花园里霎时安静了,各家的贵女都规规矩矩的低头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但仪态大方,保养得宜,看上去倒像是这些年轻女子的姐姐,眼尾的细纹更显出她的从容不迫。
年关已过,乌兹使团又已离京,温云锦担心漠北生变,早就上了折子请求回漠北去,陛下却宽慰她朝中诸事繁杂,多待几日再说。
她站在人群末尾,盘算着李元德一事,冷不丁地听见皇后唤道:“重紫侯何在?”
霎时间在场诸位的眼光向温云锦看来,她只得上前行礼道:“臣温云锦参见娘娘。”
“起来吧。”
她招了招手,示意温云锦靠近点,看清她的脸后,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说道:“生得这样漂亮,可惜在军营里耽误了,陛下可是同本宫讲过几次,要为你在京中挑个好夫婿。”
温云锦低头道:“陛下与娘娘体谅臣,本是臣的福气……”
“好了。”皇后截断了她的推脱之词,微微笑道,“满盛京的好儿郎都在此处了,难道重紫侯眼光这么高,居然选不出一个满意的?”
心里的那块大石总算落地,温云锦明白过来皇后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让她嫁人,至于嫁谁,那可有得讲究了。
“哎哟,今日真是热闹,怎么没人知会我一声。”
仪仗在不远处停下,有人扶着宫婢的手,步态婀娜地缓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大皇子与二皇子。
张云丹像鸟雀一样飞奔着去迎接,挽住来人的臂弯,欣喜道:“姑母,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张贵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表面训斥,实则爱护地说道:“叫乱嚼舌根的人听了去,又要说你不懂规矩了。”
“我才不怕呢。”
张云丹做了个鬼脸逗她开心,说道:“陛下前些日子还说父亲的官做得好,要赏我个郡主呢,谁能大过陛下去。”
说说笑笑间到了皇后跟前,张贵妃行了礼,说道:“姐姐,方才陛下检查两个皇子课业,妹妹也在场,听说姐姐要办赏花宴,就央陛下让我也来看看。”
皇后神色不改,也是一脸笑意地说道:“妹妹来了,本宫当然欢喜,来人,赐座。”
张贵妃落座后,见在场女子中只有温云锦身穿男子官服,一眼就猜出了她的身份,面上含笑地说道:“想来这位就是重紫侯了,听说侯爷还未曾婚嫁,说起来我哥哥府中有一长子,也算是一表人材,与重紫侯倒是合适,可惜他今日没来。”
张云丹点点头,开心地附和道:“大哥正在准备今年的春闱,夫子说了,以他的能力中个进士不成问题。”
在场不少人心中清楚,漠北太平,朝廷是想通过嫁人间接罢免温云锦的官职,但陛下的心思谁能说得准。
大庆历来重文轻武,可温云锦不是常人,她与祝明泉身上担着的是边关百姓,又是武官们的领头羊,换句话说,谁娶了她,谁就得了武官的支持,万一她继续镇守边关,那就是漠北二十万将士的兵权,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面对张贵妃的拉拢,皇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开口替温云锦解围道:“重紫侯的亲事急不得,本宫明白妹妹的意思,但儿女娶亲还是得讲究情投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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