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坐在几步之外,掌心还残留着锡纸被揉皱的触感,以及……那转瞬即逝的、冰凉的指尖触碰。像一块烧红的炭火,烙印在他的神经末梢。他不敢再递第二块饼干,怕那点微弱的联系会被过度的热情灼断。他只是安静地坐着,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黏在那蜷缩的身影上。
时间在枯草的低语和远处模糊的嬉闹声中缓慢流淌。阳光吝啬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投下几片惨淡的光斑,落在陈往露出的、一小截苍白的手腕上。夏禾看着那截手腕,在灰暗的背景里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能看到底下淡青色的血管。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指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触碰时那一点细腻微凉的幻觉。心脏在胸腔里沉沉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渴望与钝痛的焦灼。
他想再靠近一点,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呼吸,近到能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寒意。他不敢。他怕惊飞了这只栖息在枯枝上的、毫无生气的鸟。他只能贪婪地用目光描摹她低垂的发顶,蜷缩的肩线,想象她埋在臂弯里的脸此刻是怎样的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老师用扩音器模糊的召集声,午饭时间到了。
陈往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像被惊醒的小鸟。她慢慢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长时间压着手臂留下的浅浅红痕。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动作迟缓,对几步外的夏禾视若无睹,径直朝着集合点的方向走去。
夏禾立刻跟着站起来,心脏因她起身的动作而骤然紧缩。他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融进三三两两走向集合点的人群,步履间带着一种与世界隔绝的滞涩感。他快走几步,不远不近地缀在她身后,保持着一种看似随意的距离。风卷起她的发梢,拂过她苍白的颈侧,夏禾的呼吸微微一窒,指尖在口袋里紧紧攥住了那支冰凉的旧笔,仿佛那是连接她的唯一锚点。
午餐是简单的盒饭,学生们围坐在铺开的野餐垫上。陈往找了个最边缘的位置坐下,背靠着一棵光秃秃的小树。她打开背包,看着里面简单的再简单不过的便利店盒饭,没有任何情绪,拿起筷子,只是缓慢地、毫无食欲地拨弄着米粒,偶尔送一小口进嘴里,咀嚼的动作缓慢得像慢放的镜头。
夏禾端着饭盒,拒绝了几个热情同学的招呼,目光在人群中锁定了那个边缘的身影。他走过去,很自然地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间隔着大约半个人的距离。他没有立刻说话,也没有刻意看她,只是低头打开自己的饭盒,仿佛只是随意找了个位置。
他小口地吃着,眼角的余光却牢牢锁在陈往身上。看着她机械地拨弄饭菜,看着她几乎没怎么动筷。一股说不清的焦躁和心疼在他心底翻搅。他放下筷子,从背包里拿出那个保温杯,拧开盖子。温热的水汽再次氤氲开来。
“水。” 他把保温杯递过去,停在她手边不远的位置,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没有说“喝点水吧”或者“给你”,只是一个简单的字,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陈往拨弄饭菜的动作顿住了。她缓缓转过脸,空茫的目光落在那个冒着热气的杯口。目光有些许疑惑,她不明白为什么夏禾如此坚持把自己的水给她喝,过了几秒钟的凝滞后,她伸出手,没有去碰杯身,只是用指尖捏住了杯盖的边缘——一个最不会碰到他手指的位置——接了过来。
陈往想,还不如就此喝了,不然一直这样,太过于麻烦。
“谢谢。” 声音轻得像叹息,没有任何情绪。
她把杯子凑到唇边,小口地抿了一下。热水滑过喉咙,带来一点微弱的暖意,转瞬即逝。她把杯子放在两人之间的草地上,没有还给他,也没有再动。
夏禾看着那个放在枯草上的杯子,杯口还残留着她唇瓣触碰过的痕迹。一股热流再次冲上头顶,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想去触碰那个杯口。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拿起自己的饭盒继续吃,味同嚼蜡。那杯水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孤零零地立在枯草间,分隔着咫尺天涯的两个人。
午餐时间在喧闹和冷寂的奇异交织中结束。老师宣布下午是自由活动,提醒注意安全,尤其不要靠近那条看起来湍急的小河。
人群再次散开。陈往站起身,依旧没有看夏禾一眼,又朝着河边那棵老树的方向走去。夏禾默默收拾好东西,再次跟了上去。这一次,他没有停留在几步外,而是选择坐在了她刚才靠过的树干的另一侧。粗壮的树干像一道沉默的屏障,将他们隔开,却又微妙地共享着同一片空间。
陈往似乎并不在意他的靠近。她重新坐下,恢复了之前的姿势,脸埋进臂弯,像一只缩回壳里的蜗牛。夏禾背靠着树干,能清晰地感觉到树皮粗糙的纹理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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