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往再次想要睡过去时,一片阴影覆盖了她桌面唯一一点的光亮。那股洗衣粉的花香,不容拒绝地侵入了她这片凝固的空气。是夏禾。
他站在她桌旁,没有立刻出声,仿佛在适应这片过于安静的气场。他微微俯身,这个角度让他的影子刚好将陈往笼罩其中,却又保持着一种安全的社交距离,不至于让陈往无处可寻。陈往抬头往向他,眼里一片死寂。
“陈往同学。” 他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又带着一种刻意打磨过的柔和。这声音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模糊噪音,直直地钻进陈往的耳朵。
陈往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像是生锈的齿轮被强行拨动。视线先是落在他撑在她桌沿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匀亭,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腹透着健康的粉色,和他整个人一样,像是如同他本人一样完美的玉。然后,她的目光才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极其滞涩地向上移动,最终落在他脸上。
夏禾的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温和得恰到好处的浅笑。眉眼弯起,让人如沐春风。陈往看着他又好像没有在望向他,或者说,她的目光根本没有聚焦在“夏禾”这个人本身的意义上。她只是被动地接收着这个视觉信号,像一个没有装识别软件的摄像头。
夏禾迎着她那毫无生气的、空茫的注视,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擂动,几乎要撞碎那层伪装在陈往面前温润如玉的表象。他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才能维持住嘴角那抹弧度,不至于让它迸发的更加强烈。他清晰地感受到陈往冷淡的视线撞向他的眼里,空荡,让他指尖都有些发凉。可这抹冰冷,让他更加渴望抚摸陈往。
“抱歉打扰,”他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仿佛真的在为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感到不好意思。他举起自己手中一支看起来崭新、笔尖锃亮的黑色水笔,“我的笔…好像突然写不出水了。” 他轻轻按了按笔尾,低声说了句抱歉,划在了陈往的草稿纸上,笔尖在那里徒劳地划过,没有留下任何墨迹。
陈往的目光在他举起的笔和他脸上停留了大约两秒。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探究,没有去想一支崭新的笔为何会突然坏掉,也没有去想他为什么偏偏绕过周围那么多热情的同学,走到这个被遗忘的角落来问她借。她的思维像被冻住的河面,无法流动,也无法承载任何多余的思考。她只是觉得,满足这个微小的请求,似乎比开口拒绝或沉默以对更省力——省掉那一点点可能需要调动情绪或精力的麻烦。
于是,她垂下眼,视线落回自己桌角那个半开着的、有些磨损的旧笔袋。里面的笔杂乱地插着,几支圆珠笔,一支断了铅的自动铅笔,还有几支用得最频繁、外壳都有些发旧的中性笔。她的手指探进去,在笔堆里随意地摸索。指尖碰到一支用得最多、白色塑料外壳已经有些磨损发亮的中性笔,她下意识地捏住了它。拔开笔帽,露出磨损的金属笔头,里面黑色的墨芯还剩大半。确认了,有墨。
她没有递过去,甚至没有完全看向夏禾的方向。她只是微微侧过手腕,将那支旧旧的白色中性笔,轻轻地、随意地搁在了自己桌面的边缘,靠近夏禾站立的那一侧。
这个动作本身,带着一种彻底的漠然。没有言语,没有眼神交流,甚至连递出的姿态都吝于给予。只是放在那里,像遗弃一件垃圾。
夏禾的目光,在她手指离开笔杆的瞬间,几乎是贪婪地锁定了那支笔。普通的白色塑料,边缘有些磨损的毛刺,握笔处甚至有长期使用留下的浅浅指痕——那是属于她的痕迹……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头顶,指尖因为渴望而微微发麻。他强忍着立刻伸手抓过去的冲动,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绷不住那底下翻涌的激烈情绪。
“谢谢。” 他低声快速道谢,尾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那点真实的雀跃像细小的火花,在他沉静的眼底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伸出手,将笔握在手心紧了又紧
塑料笔杆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像是陈往的手指触碰着他的手他握着笔,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指腹却开始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刚才擦过她皮肤的那个点。冰凉的塑料,徒劳地传递着不可存在的体温,可他指尖的皮肤却诡异地发烫,仿佛要通过这固执的摩擦,将那瞬间即逝的冰凉触感,烙印进自己的血肉里。
夏禾回到座位上,周围的人刚开始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去找陈往借笔,随后又在发觉到陈往的态度后,默认的知道了一切,夏禾热心,想要拉拢沉默同学又或者是方便,对的,方便,陈往不说话,也不会问什么时候还,更不会在意你拿这只笔会怎么样。
于是把想要问出口的话咽回喉咙里,沉默的抄写自己的笔记。
夏禾有些不舍的拿着这只笔抄写老师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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