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是一个世纪。江漓似乎终于结束了与朋友的叙谈。她抬手看了看腕上那块设计简约却价值不菲的手表。
“不早了,明天还有个早会。”她站起身,动作流畅优雅,对着朋友们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告别微笑,“你们继续,单我签过了。”
那两男一女也笑着起身,与她拥抱告别,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角落里几乎蜷缩成一团的林晚,带着一丝未散的玩味。
江漓拿起搭在扶手上的大衣,转身,目光终于落在了林晚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如同看着一件需要处理的、麻烦的行李,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毫不掩饰的疏离。
“你,”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音乐,“能自己回去吗?”
林晚猛地抬起头,撞进那双冰冷的眼眸里。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施舍的屈辱感让她浑身颤抖。她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能。”
江漓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似乎连多问一句都觉得多余。她不再看林晚,径直迈步,高跟鞋敲击着地板,笃、笃、笃……那曾经让林晚心跳加速的声音,此刻却像冰冷的鼓槌,敲打着她最后的尊严。她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VIP通道的转角,连同那股清冽的Dior香气,一同被夜店的喧嚣吞没。
林晚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沙发里。卡座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满桌狼藉的空酒杯和烟灰缸。震耳的音乐和晃眼的灯光此刻显得无比刺耳和恶心。
她挣扎着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亮起,刺眼的光让她眯起眼睛。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
05:07
凌晨五点零七分!
一个冰冷的、带着毁灭性的现实,如同冰锥般狠狠扎进她混沌的大脑——她早上六点的班!距离上岗,只有不到一个小时!
宿醉的痛苦、被无视的屈辱、生理上的极度不适,在这一刻被这个残酷的噩耗彻底引爆!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再也压制不住,她猛地捂住嘴,踉跄着冲下二楼,凭着残存的意识冲进洗手间,对着冰冷的马桶剧烈地呕吐起来。辛辣的酒精混合着胆汁的苦味,灼烧着她的喉咙和食道,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她吐得昏天黑地,浑身脱力,像一滩烂泥瘫倒在冰冷潮湿的地砖上。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如纸,眼圈乌黑,头发凌乱,嘴角还残留着污秽的痕迹。身上那件不合时宜的旧连衣裙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散发着烟酒混合的难闻气味。昨晚精心梳理的头发早已散乱不堪。
这就是她。安检员林晚。一个在奢靡夜店里对着高不可攀的时尚总监倾诉衷肠、却被彻底无视的小丑。一个宿醉未醒、即将带着一身狼狈去面对早高峰汹涌人流的可怜虫。
冰冷的现实,像一盆混着冰碴的冷水,将她从酒精的麻痹和妄想的云端狠狠浇醒。
她扶着冰冷的洗手台,挣扎着站起来,用冷水一遍遍冲洗着脸颊。刺骨的寒意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看着镜中那个狼狈不堪、双眼空洞的自己,一个无比清晰、无比残酷的认知,如同冰冷的铁锤,重重砸在心口:
她和江漓,从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在云端,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掌控着流光溢彩的时尚帝国,谈笑间是私人飞机和艺术拍卖。
一个在尘埃里,戴着橡胶手套,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请将随身物品放入安检筐”,为了一顿安静的晚餐而绞尽脑汁,为了一个小时的睡眠而挣扎。
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昨晚的“火吧”,那场荒谬的“约会”,那场单方面的、被彻底无视的情话攻击,就是这条冰冷界限最残酷、最赤裸的证明。她所有的悸动、痴迷、不甘和笨拙的靠近,在江漓眼中,或许连消遣都算不上,只是一场低劣的、令人皱眉的噪音。
注定不会相交。
注定没有结果。
注定……是自取其辱。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席卷了全身。比宿醉的头疼更甚,比呕吐后的虚弱更沉。那是对自己痴心妄想的彻底否定,是对那条冰冷鸿沟的最终确认。
她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看着镜中那个眼神逐渐变得麻木而空洞的自己,一字一句,如同宣誓般,在心底刻下冰冷而坚硬的决心:
忘了她。
林晚,你必须忘了她。
像忘记戈壁滩上那场短暂的风沙。
像忘记阿丽娅那个绝望的吻和眼泪。
这一次,是真的。
从心到骨,彻底抹去那个名叫江漓的幻影。
她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裙子,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努力挺直几乎要被疲惫压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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