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笔顿住了。她只知道李稷病得重,却不知究竟有多重,“很严重吗?”
“是,”刘总管叹气,“广召天下名医,全都束手无策。昨日娘娘来看望殿下,殿下便起了到行宫散心的心思。”
更愁的还在后头,刘总管却不敢说。
常宁一整个奋笔疾书,沉浸在补功课的思绪里,连刘总管什么时候走都没注意到。
天未亮,严先生带着小童踏进御书房,慢腾腾地走着,仔细去看这里的一草一木。
小童低呼:“先生看,学堂里有人。”
严先生顺着小童指的方向望去。
学堂里一点灯火,窗纸上映着端坐的人影,手中那支毛笔也被放大在窗纸上。
他与小童进门,缓缓踱到桌案前,那学子依旧伏案全神贯注。
“叩叩。”
常宁抬头,按下挡住课业的冲动,乖乖向严先生问好,“先生今日怎么来这么早?可用膳了?”
“用过了,”严先生嗓音放得很慢,回首打量了一圈学堂,笑道,“你虽比不得那几个凿壁偷光的学子,但也算得上刻苦勤勉,万望保持。”
常宁紧张,“是,先生。”
千万不要看她课业啊!
拜托拜托,只差最后几句了!
严先生脸上还带着笑,“今日结业,往后再见你们,就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常宁怀疑自己听错了,“您不是说,还有许多未讲授完毕吗?”
严先生目中泛上怀念:“陛下昨夜下的令。太子殿下遇刺,二殿下离京,公主们也已经长大成人,御书房里需要伴读的,只有三殿下和诸位皇亲国戚。”
“陛下已派我教授三殿下学问,今日便要遣散你们。皇亲国戚自请西席,其余学子另觅生计,无令不得入宫。往后再见你们,可真是难如登天。”
常宁霎时悲伤起来。
严先生在学堂中踱步,笑道:“今日的课业,不必再交了,我不会再批阅。我们师生缘分虽尽于此,但你们的余生却不止于此。甲乙丙丁,往后就要由你们自个权衡,适合你们的、问心无愧的,才是上上策,才能得甲,便是老夫也没法再为你们评判了。”
“这么多年,没几个学生这般早就到学堂温习功课,你是一个。如此勤勉上进、乐善好施,老夫甚觉骄傲。”
自从严先生上次找常宁谈过话,常宁待课业便愈发上心,一篇文章写个许多份也是常有的事。
常宁知道严先生误会了,却不知如何解释。这最后一篇策论,常宁也没法再补上。
待其余学子陆陆续续来到,得知这一消息,亦是惊讶至极,有几个已经泪洒当场了。
宋念辞拍拍常宁肩膀,“你怎么打算?”
常宁:“回家呗,还能怎么着?”
“别装傻,”宋念辞哼哼道,“我问你以后怎么办。通州有位大儒,带出来许多进士,我爹准备让我到通州求学,四五年后再下场,你要不要一起去?我帮你引荐。”
“我不用,你自己去。少时我爹带我去拜会过这位大儒,以后有空我去找你玩。”
“真不去?”
常宁点头。
“切,不去就不去,”宋念辞转问江晚照,“你听了这么久,以后要去哪儿?”
江晚照:“我离京回老家,这次就下场考科举了。”
宋念辞:“听我的,考下一届。”
江晚照:“谢谢你。但我还是得考这一届。”
“两个傻蛋,”宋念辞气愤,“以后落魄了了可别来找我。”
和相熟的同窗一一道别,学堂里人已经不多了。江晚照东西不多,书案又向来工整干净,这次竟然磨磨蹭蹭到现在还没整好。
常宁在思考。她究竟是该秉持对病人的关怀探望李稷,还是该先回家应付爹娘?昨晚常宁没回府,今日书剑也没进宫,可见定是在爹娘面前露馅了。
“你能给我写幅字吗?”
常宁抬头,瞧见是江晚照,一边提笔写字,一边道:“姓宋的没骗你。你要科举,就考下一届。”
这次众多学子被遣散,也不见得是坏事。许多学子回了家,恐怕就要陆陆续续回祖籍地去,等皇位无可置疑地定下了,才会再回来谋前程。
说话间,常宁的字也写好了,拿书扇了扇递给江晚照。
薄薄的宣纸上,写着“山高水长,有缘再会”八个飘逸的大字。
江晚照看了又看,浅浅一笑:“我知道。”
常宁不再劝了,“下午你到我家找我,殿下给你的那几块金子,我还给你。你若不来,我就让书剑送到你家。”
……
英国公府,常宁在湖边逗鱼玩,书剑劝道:“哎呀少爷,你就去老爷那儿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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