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从常宁背后走过来,认出这盏灯是中秋时猜灯谜得来的,影子打在常宁身上,“做什么?”
常宁困意还没下去,被李稷突然起来的声音吓得蹭一下站了起来,险些没站稳。常宁瞌睡全跑了,把琉璃灯塞给李稷,笑眯眯仰头看他,“我在等殿下啊。殿下怎么出汗了,很热吗?”
李稷:“你家的墙太高。”
常宁笑着摆摆手:“比不得皇宫嘛。”她拉着李稷到屋子里坐下,托着下巴绕着屋子踱步一圈,快步过去给李稷倒了杯茶,“你先喝着,我去去就回。”
李稷浅啜两口,便不再动。桌上,常宁的休闲读物已经从才子佳人发展到了志怪话本,掀开的那一页还写了句“好可怕,别找我”的旁批。
橘色烛光透过灯纱,如水一般在室内荡漾开来。过上片刻,常宁微喘着气推开门,从水囊里倒出醒酒汤,以手做扇扇了扇,“委屈殿下将就些,我悄悄拿来的。”
怕被爹娘知道,常宁不敢惊动膳房的人,一路上做贼似的,提心吊胆。这一回来,就瘫在椅子上,不满道:“殿下,两人分量的酒,你一个人全喝了,都不叫我。”
“俗话说,过犹不及嘛。俗话还说,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嘛。殿下,老祖宗可都说了,你饮酒时得带着我!”
“知道了,”李稷随口应了一声,唇角微微翘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常宁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我这笨手笨脚的,到时候给殿下添麻烦就不好了。”
李稷微笑,“算不得麻烦。你家醒酒汤怎么熬的?滋味竟比宫中还好。”
常宁惊讶:“不可能吧?这醒酒汤不都一个味道。”拿过杯子,常宁又给李稷倒了一杯漉梨浆,“甜的,但不腻。”
今夜的李稷很古怪,分明笑着,却叫常宁心里发毛。到常宁困得直揉眼睛的时候,李稷还没走,“殿下,您不回去就寝吗?”
李稷:“今夜就在这边。”
常宁先是拿雾蒙蒙的眼睛看他,而后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万万不可!明日还要上朝,殿下明晨若是与群臣撞上,这可如何解释!”
李稷道:“孤早些起来就是。”
常宁噎了一下。
殿下,不是您不方便,是她不方便!
“呃,这不好吧?殿下还是回宫多睡一会儿,不然太难受了。而且、我……我也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李稷听着,“无妨,孤早起习惯了,不会犯困,也不会打扰到你睡觉。孤睡姿平稳,亦无梦呓,无需担忧。你我相识多年,从未秉烛夜谈至天明,也未曾抵足而眠,实在为一大憾事。”
他眼睑半垂,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山峦一般锋锐的脸庞也被烛光柔和了,像是被春雨打过的青山,湿漉漉又清新,令人眼前一亮。
常宁暗道一声美色误人,“说得我是大恶人一样。洗洗睡吧,好晚了。”
吹灭蜡烛,两人一里一外躺在榻上,李稷果然如他所言,睡姿平稳如山,除了呼吸带来的颤动,几乎没有一丝动静。
床幔里都是常宁的气息,李稷问:“你怎么睡这么软的床?”
常宁答:“舒服!”
李稷拧眉,“为何被褥也要熏香?”
他现在倒是信了几分常宁的话,兴许常宁衣服上真的没有熏香,只是沾染了被褥的香味。
常宁以不变应万变:“舒服!”
李稷:“和孤睡舒服吗?”
常宁一句“舒服”到了嘴边,又给咽了下去,翻身瞪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李稷,见他神色清明,霎时裂开,“你不困吗?睡了。”
耳边总算安静了,常宁舒舒服服酝酿睡意。本也不需要酝酿,常宁早就困了,沾了枕头更是难捱。
即将坠入黑沉梦乡时,一道清凌凌的嗓音把她拉了回来,“孤第一次见你时,你也请孤喝了漉梨浆。”
常宁深吸一口气,攥拳又松开,告诫自己旁边是皇子,这才忍着困回道:“是吗?我好像不太记得了。”
李稷笑道:“孤记得。那时在行宫,孤受了罚,没人敢过来。你也不知如何爬上了墙头,却下不来,急得流泪,又不敢哭出声。孤见了,问你做什么,你连话都说不清楚。好半晌,孤才听清了,你是看孤午膳没用几口就离席,来给孤送吃食。”
“孤却看不到吃食在哪儿,一问方知,你走了一路,吃了一路,到孤这里,只剩下一水囊漉梨浆了。”
常宁嗓音难掩困意,又觉稀奇,“果然,大侠从小就是大侠,话都说不清楚就会爬墙!”
李稷轻笑:“你那是被吓的。那时你还叫孤表兄,后来许是被伯母掰正了,便不曾再叫过。等时机到了,孤便请父皇立你做伴读。”
这话回着费脑筋,常宁困顿的脑袋罢工了。
不多时,常宁迷迷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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