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抬头问:“我能查公孙瑾查的案子吗?”
“江湖上的案子?”李稷道,“那是个大麻烦,最好离远些。”
“我不怕麻烦,”常宁眼角犹带红晕,眼眸里是少有的坚定,“我想像公孙瑾一样,做一个能被放在眼里的人。”
李稷黑眸深不见底,曲指叩在桌案上,似在思虑。
良久,李稷在常宁的忐忑中摇头,握住常宁的手,“有孤在,不必多虑。”
常宁反握住他,仰头紧紧盯着李稷,“我不会比公孙瑾做得差的。我认得许多人,虽然我不像他们那样突出,但我没有短板,我更适合应对这类事情。”常宁细白的脖颈上沁了汗,“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一试。无论成不不成,我都不会让您吃亏的。”
李稷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常宁连忙松开,见他手上被她弄出了红痕,低声失落道:“对不起,是我太用力了。”
“无妨。”李稷望进常宁茶色的清透眼眸,看到一簇若隐若现的微弱火苗。
危机确实使人蜕变,但本能让他否决常宁。
李稷生来就是为了走上那至高之位。他身后站着许多人,能够展露在明面上的,譬如方俞周等人,不过是冰山一角。
将常宁视为厌之则舍的可有可无之人时,李稷愿意为常宁打算,望常宁褪去少年心性,走得更高更远。
要与常宁相伴终生,李稷却无法忍受失去的痛苦。常宁应该借他的势,潇洒富贵,无人敢欺,免于风波和危险,亦不沾染权力。
这是对他和常宁的最优解,能让常宁未来受到的风险降到最低。
但李稷低眸时,对上常宁逐渐黯淡的眸光,牵唇笑了笑,“你兴许什么也得不到,只能无功而返。”
常宁听出他的松动,眸底迸发出亮光,连连点头,“我愿意的。”
“随你,”李稷转过头,“何必呢,孤岂会护不住你?”
他脸颊上还残存着指痕,常宁却觉得比平常更顺眼,“我总不能一直被您保护,您不需要这样做的。”
李稷轻哼,“孤忍辱负重,若是连想保的人都保不住,不如早些去见列祖列宗。”
常宁笑笑,“可是殿下,我也有想保护的人。”
李稷心跳漏了一拍,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忍住去问的念头。若是没他,岂不是自取其辱?
车马喧嚣,人声鼎沸,处处灯火通明。难得解了宵禁,街道上行人如织,小食、杂耍、首饰、百货,应有尽有。
两人下了马车,几个便装侍卫融进人群,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个沉冷矜贵,一个青春明亮,二人走在张灯结彩的街道上,纵使行人甚多,也足以引人注目。
便有行人好奇地打量李稷脸上的印子。
刘总管取出早就备下的银色面具,正要送上去,就见李稷手背在身后,对他摆了摆手。无奈之下,刘总管只得看着李稷接过常宁递来的红笑脸面罩,随意地搭在脸上。
刘总管嘴角抽了抽,好险忍住没笑。
李稷嗓音从面罩下传出来,又闷又低沉,“你的审美就这样?”
常宁帮他调整了下,戴正了,笑道:“红红火火,长长久久嘛。”
“啧,”李稷弹指击在面罩上,“一般。”
但从他的背影里,又分明是愉悦的。
街上小孩躬身穿梭在人海中,提着灯笼咯咯笑,偶尔会撞在常宁腿上,被常宁扶起来还仰头笑。
灯笼铺上,光如金箔,映照得围来猜谜的行人宛如发着光一般。人太多,常宁和李稷没往酒楼、茶舍、书馆那边的灯会上去,就近找了个猜灯谜的铺子。
摊主笑眯眯站着,“三文钱猜一次,连猜对十道灯谜,钱我全都退回去。中间若是有一次错了,不退钱,再猜从头再来。”
最顶上是个栩栩如生的花灯,玉兔望桂,通体琉璃打造,色彩鲜明。
常宁盯着看了一会儿,摊主也注意到常宁了,笑道:“镇店之宝,要连着答对二十道灯谜。”
他也认得常宁,生得和菩萨座下的小仙童似的,往这里一站,他这堆积如山的灯笼光辉也比不得。旁边那个气势拔群,虽没见过,但看那亲昵姿态,兴许是哪个好友。
大魏风气较前朝开放些,年节时少年男女出门游玩,也不惮走在一起的,买个面具罩上就行。常宁一来,摊主眼尖地发现自己这小铺上人也跟着多了,不免想多留常宁一会儿,“你喜欢?猜猜看,图个开心。”
“不了。”李稷到街上转悠,常宁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忧心耽搁了他,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常宁问:“走吗?”
李稷摇头,上前捏住一张离得最近的灯谜。
摊主凑过来,行人的目光也追随而来,听着老板高声唱和:“孔子登山,答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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