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也看到了,一挑眉头,“大人,我来得晚,可能听一听郑大人那边的证词?”
“可。”
孙氏兴许是气极,证词不像之前那样清晰,反而断断续续、东一榔头西一榔头,虽说全了,听着却极迷糊。
常宁自小经爹娘打磨,又爱交游,处理这点信息不在话下,“大人,孙氏做的是假证。”
郑大人上峰拍椅斥道:“黄口小儿血口喷人,欺人太甚!”
二皇子与李稷挨着坐,幸灾乐祸地瞥一眼李稷,“皇兄,还是你的人看起来带劲,不像我,手底下人一个塞一个没趣。等你烦了他,不妨拨给我,我会好好待他的。”
李稷:“你禀明了父皇,孤自然不拦着。”
二皇子知晓李稷与常宁近来走动少了许多,故意说这话找李稷不痛快罢了,哪里会真到父皇面前。
常宁拱手:“大人,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郑大人的人证。”
刘少卿颔首。
常宁问:“当夜,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听到你家大人惨叫的?”
“是。”
常宁:“为何你家大人院里的丫鬟小厮没听到?”
“他们被下了迷药。”
常宁:“只有你家大人院里被下药了?”
孙有钱不耐烦:“是。”
常宁:“你住在哪里,你家大人住在哪里,要走多久?”
孙有钱压下烦躁,随口答道:“我在西南角的下人院里,大人在府中心的翠微院里,要走上两刻……”他顿住了。
常宁冷笑:“两刻钟的步程,中间不止你家大人一座院子吧?你做什么,要走得那么近,还头一个听到你家大人惨叫声?为何其他没被下药又住得比你近的人听不到?”
刘少卿目露赞赏,呵斥冷汗涔涔的孙有钱,“答话!”
堂内众人也都望向孙有钱。
孙有钱哆哆嗦嗦:“我家大人夜里睡不踏实,凡是不往后院去的日子,小人起夜后都要到大人那里一看,替大人掖被角。我头一次给大人掖被角,大人才丁点大,掖了几十年,谁曾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公孙瑾凌虐我家大人,自然怕大人叫声太大引来府中人,迷晕了满院人,塞了大人的嘴。”
他咬牙切齿,气得浑身发抖,癫狂地笑:“哈哈哈,谁曾想,出了我这个变数!”
“有理,”常宁不疾不徐,赞同一笑,“但我还有疑问。杀手走后,你立马叫来了府卫和大夫?”
孙有钱红着眼点头:“我家大人遭受凌虐,我岂不忧心?”
“感天动地的忠仆,”常宁毫不吝啬夸赞,“大夫到了,你家大人凉透了?”
孙有钱悲恸:“是。”
常宁:“没记错?”
“是。”
常宁道:“我家膳房里杀猪宰羊,都要两三个时辰才凉。这人,总不能连猪羊都不如吧?”
孙有钱大怒,要扑上来动手,被李稷的护卫按住了,咬牙道:“那我的物证,总不可能是假的!”
常宁嗤笑:“都说了,公孙瑾那晚和我在一起。你只有一个物证,可谁又知那是不是你用了手段得来的?你说你看到了公孙瑾杀你家大人,你是目击者,是唯一的人证。那可有人能证明你那夜就是真的目击者?你这么忠心,却不上去护主,岂不有违我朝律例?”
“大人,我合理怀疑,孙有钱弑主嫁祸公孙瑾!”
刘少卿和两位辅审官员还未开口,郑大人上峰已经怒发冲冠,倒眉竖眼,“无耻小儿!郑应尸骨未寒,老母小儿无人可依,孀妇以泪洗面。孙有钱侍奉三代,郑应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他郑应还舍得留下一家子老小无依无靠不成!”
“我只是怀疑,”常宁道,“你说郑大人的凄苦,公孙瑾难道就不凄苦?郑大人有老母,有妻有子,公孙瑾却只有一位病弱的母亲,至今未成亲,无儿无女。若说他杀害郑大人,这又是何必,难不成你要歪曲他是奔着断子绝孙、气煞老母去的?”
上峰憋红了脸:“那腰牌又作何解释?若是不慎遗失,公孙瑾为何不去补领?”
常宁亦有所猜测:“龙禁尉里规矩森严,丢了腰牌要罚没银钱。他母亲重病,俸禄大都搭进去给母亲看病了,自然能省一笔是一笔。他入龙禁尉前,是我替他母亲出了药钱。入龙禁尉后,他便还清了,没多少余钱。我那边有账簿,你们也能找龙禁尉对证。”
刘少卿一拍惊堂木,“本官已封案递交圣裁,静待圣喻!”
二皇子拍拍李稷手背,“皇兄,他这嘴可不饶人,好生厉害,你真是好福气。我盼来盼去,也盼不来这么一个美玉良才。”
李稷冷眸看他一眼:“是极,你的福气终究差了一筹。”
二皇子愣住了,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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