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旭想,却只是放下行李,把怀里快要滑下去的孩子从右手抱换成了左手。
搬到这儿来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没钱去租大平层,也没本事买学区房。
他刚毕业没两年,没有什么闲钱,上个月把自已大学四年没日没夜干兼职才攒下钱买来写歌的设备挂在网上,价格不到买价的一半,全部用来租了这间屋子。
老小区,老是老了点,但离医院和幼儿园都近,是李秋旭眼下的最优选。
李秋旭没什么朋友,也没闲钱找搬家公司,跟公司借了车提前把大件的东西陆续搬了几趟过来,好歹在上间房租约到期之前收拾出来了勉强可以落脚。
也算拎包入住了。
穿过逼仄的走廊,一股长久没有被阳光关照过的霉味直冲李秋旭的大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眉头拧了又拧,却没榨出半点能吐的东西。
孩子在怀里睡得熟,李秋旭也只觉得谢天谢地没人捣他的乱。
平日里再模范的24孝单亲好父亲在现实面前也不得不变成无聊的大人。
李秋旭早已把趁机给孩子讲两句什么是贫穷的浪漫这种悬浮的想法抛之脑后,只不断地在心里祈祷她可以一觉睡到天亮。
现实是个很敏感的词汇,天生与艺术家的浪漫相悖。
好在李秋旭天生是个现实的艺术家,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走廊的尽头是他的新住处,在边户,租金比其他户型的一年贵三千,但比别的户型多了个阳台,于是太阳一天里面总有机会能照到沙发。
单只有李秋旭自己的话其实并不在乎是否能够有一个照的进太阳的窗台,也不是每一个艺术家都必须有一个称得上梦幻的植物角。
但毕竟他还有孩子要照顾,于是总不能过得只有现实。
新家的门锁不怎么好用,李秋旭费了半天劲才把钥匙捅进去。
推门进去,没来得及收拾的杂物就堆在客厅。
怕把李真真闹醒,李秋旭没开灯,摸黑把她抱进小卧室。
卧室是房东之前合租从主卧隔出来的小格子间,李秋旭今天趁女儿上学的时候提前清洁了出来,安置好李真真的小儿童床,换好新的床单被罩。
所以现在,他可以直接轻轻地把孩子放进柔软的被子里,再亲亲孩子的额头。
客厅没有插脚的地方,李秋旭只能疲累地倚墙抱腿坐在李真真床边地上。
他躲在昏暗的房间里划着手机,屏幕幽幽发着光打在李秋旭的脸上,大脑已经在疲惫的支配下全然放空,不知神游去了何处。
老房子的隔音到底不算好,没一会儿他就被隔壁咚咚的闷响搅乱了难得的清净。
心烦。
李秋旭分辨出声源来自隔壁,忍不住蹙眉。
到底曾经是个艺术家,他听出那闷响很有节奏,是跳舞时脚掌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利落,不拖泥带水,放在三年前李秋旭会选择盘腿坐在地板上倚着墙多听一会,脑袋放空任由思绪乱飞。
但此刻躺在被窝里原本睡得香甜的李真真却因为这声响不安地呓语。
李真真身体弱,睡眠一直不好,他买了隔音海绵,还没来得及包。
李秋旭沉默地按了按因为搬家酸痛的肌肉,看着女儿因为睡不安稳颤抖的睫毛,从地板上爬起来,俯身亲亲她的额头。
拢拢李真真的头发,李秋旭轻哄:“睡吧真真,爸爸在呢。”
于是那笔租完房子就没剩几块的设备钱彻底清零,变成了李秋旭敲响隔壁门板的时候兜里揣着的两听冰可乐。
门开的很快,毫不迟疑地在李秋旭面前敞开。
像屋子的主人一样利落。
李秋旭抬眼看去,是个比他高大许多的男人,鼻梁高挺,生着一双单眼皮,厚嘴唇,天生剑眉被主人剃了断纹,第一眼便是不好惹的凶相,一头毛刺更是张扬地漂成金色。
有点像甜品店里留到最后卖不出去掉渣碎掉的经典拿破仑蛋糕,李秋旭想。
短暂的打量之后李秋旭移开眼睛,他并不是喜欢跟其他人建立什么关系的类型,当下一时忖度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却没想被敲开房门的男人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啊……您是新搬来的邻居吗?被跳舞的声音打扰到了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思绪被迫扯回,兜里的可乐隐隐冒着冷气,在与世界重联的几秒钟时间里李秋旭听见拿破仑蛋糕还在叽里咕噜地解释着。
李秋旭有点烦,耳朵里自动过滤了什么以为没人、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之类的字眼,眼看拿破仑蛋糕隐隐有向红丝绒变种的趋势,李还是善心大发从兜里掏出一听可乐。
“李秋旭,刚搬来的。”李秋旭只想速战速决,“家里有孩子,麻烦晚上十点之后声音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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