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绿衫儿身前,徐徐升起一玉琴。
琴身通体透明,内部结构一览无余。线条流畅纤细,琴腹篆刻一朵未知妙花流光出彩,琴头轸上悬由珊瑚红珠坠起的青穗子。
久女不要浮艳颜色,净如月光,空明如水,清凌凌白清一身。执它的那人却是艳气横生,诡谲绝美,一身血淋淋的衣。
情形逐渐闯出预想轨道,观音者一时忘了还在矜持的傲慢骨气。随意抹掉脸上的竹叶,伏身在地,以膝抵地狼狈地爬动。
他面露僵色,不敢置信,开口呵斥道:“你,你见了谁?你是谁!”
这不是绿衫儿,她定是被寄身了!
召唤出的这架玉琴,不是绿衫儿所属。
绿衫儿问话不答,只是居高临下看他,面孔有一种轻微的叹息。她笑笑,声调却意外地空洞荒涩:“有人告诉我,把死去的人藏在心里,是会偷偷说谎话的。留在山中的人,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到此刻,观音者彻底破碎,喉中发出悲鸣。他低垂头颅,青衣委地像蜕下的皮。暗地里,慈悲的面孔显现筋肉痉挛的丑状,在皮相下蠕动的墨色肉痕与狼狈的灰土让他怖如恶兽。
“绿衫儿……”
观音者眼中泣血。
还未说完,身侧空间突然扭曲,风声列列,只见白绫已袭到眼下。观音者顺势歪身一躲,居然就地翻身而起!
诧异地抬起眸,却见古怪的玉琴消失,绿衫儿已无适才空荡之感,此时她双眸漆黑一点,亮如利刃,右掌正向上撩起,宽大袖口中的白绫在他面前徐徐展开。动作间,黑色与青绿的光交杂辉映。
雪未停,风又起,雨再落。
血腥的法阵散了,在瞬间,一切回归初始的样子,洁净的雪飘啊飘。
袖花成叠,双手将白绫从胸窝前向上直冲飞起,后收敛入袖。绿衫儿神情坦然如稚,她道:“山人,勿怪我。”
一切都是梦。
自绿衫儿踏入竹山的那一刻,观音者便在她的法阵中迷失了自己。绿衫儿在用他的办法,来告诉他,她也困住了他。
观音者张了张嘴,看着绿衫儿,没有说,却什么都说尽了。
绿衫儿啊。
最终的最终,他笑了。
观音者仰躺在脏兮兮的地上,一身狼狈地笑着,笑的肝肠尽断,笑的一身狼藉不堪。
绿衫儿腰间一挺,随即翻腕,白绫向上抖动,金光四溢。双手在胸前成端掌,掌自胸上撩起,撩至右额头上方即翻腕掌心向上撑起。
绿衫儿也笑了。
腼腆一笑,静如处子。
细长眼尾得逞地飞跳,动若脱兔的娇怯。
她道:“请山人再次出剑,与我一战。”
“吾的骨……”观音者右手虚空一抓,金光灿烂,他翻身而起,凌空而立,当空一呵,“青荇,入吾手中来!”
盛大的金光散尽,便见观音者手执一剑。
那可真是把顶好的宝剑,剑身细长,寒光闪耀,发出尖锐的破空声,裹挟浓烈的杀气,只一眼便叫人望而生畏,心颤发慌。
相视一眼,二人打得大雪凌乱不堪。
竹山上。
白绫缠青竹,剑气搅金光。
不知什么时候,绿衫儿挽袖转身一定,正正迎上那双温柔的燕眸,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另一个自己,相似的自己。
——飞燕眼,黑星珠,眉间薄粉圆印。
长袖白绫轻颤,雪雨下眼波流转,亦真似幻。蓦然间,似重新走过旧日光色,绿衫儿的心颤了颤。
剑力破风断流,招式尽出。
杂乱的雪倾斜肆意,冷冷的眸子越发孤寂。
观音者背倚青竹,右手执剑而立,剑正发出兴奋的鸣叫。他道:“剑,有杀人的刃。学会用刃,才可斩杀。优柔寡断的白绫,你杀不死任何一个人,救不了任何一个人。”
“铛——”
青荇剑插入竹身,只余剑意的残留绞杀着、撕咬着恶劣的风雪。
绿衫儿闻声而望,仰看青荇剑,一阵头重脚轻,只觉天地置换,飘飘忽忽。
可,又是谁在她耳边说话?
跌宕起伏的喊叫从四周涌来,把绿衫儿震得脑袋发晕,像是头顶破了个口子,被强行灌入黏黏糊糊的热粥。
四周在喊着,让她黏缠难耐,似火心烧。
“唰唰”两声,绿衫儿被剑刃留下的剑意指了一圈又一圈。
白雪游光,光斑如鳞。
恍惚间,雪下那是——
那是族人的影子!
“阿孩,怕不怕?”又是一声。
绿衫儿瞳孔紧缩:“族兄!”
见满天白雪连成的锦帘上,一个虚影伏案而坐。昏黄的豆大烛光下,他手团黏土,正在目不转睛捏小泥人,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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