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着试卷上鲜红的笔记，她秀气的字和李景越颇为潦草的硬笔书法放在一起，显得十分规矩和弱小。
接下来的好几天他们都在书房里补习，有时候李乐初推门进来想要窥探究竟，但是一看到他们在认真学习就马上偃旗息鼓，并且怒骂一句“无不无聊”。
不过李声平在家，她不敢造次，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刷存在感。
又过了两天，家里来了一群和李景越年纪相仿的人。
“又是她。”
李乐初把刚从房门里迈出一步的闻音拽过来，让她和自己趴在二楼的围栏边往下看。
客厅里一群年轻男女，朝气蓬勃。有一张面孔她们都很熟悉，是高考完那个假期频频来找李景越的女生。
他们在一楼嬉笑打闹，阿姨穿梭其中给他们端茶倒水，而蒋莹则继续饰演人人艳羡的开明妈妈，在一句句“阿姨好年轻”、“真羡慕李景越有你这样的家长”里捂着嘴笑，然而全家只有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闻音知道，她昨晚因为李声平的离开又独自饮酒到凌晨。
外面正在下雪，他们待在偌大的客厅里叙旧，从交谈中得知他们全是李景越的高中同学。
蒋莹让闻音和李乐初下来露个面，有的人看着闻音欲言又止，背地里和同伴耳语：“早听说李景越家里多了个人，说是亲戚的孩子？真的假的？不会是私生女吧……”
蒋莹今天有约，出门把空间留给他们这群大孩子。没有家长的地方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原始森林，李景越任由他们疯玩，俨然把家里当成可以随时抽身而去的一次性付费场所。闻音下来找水喝，听见阿姨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叹气，西城的方言她听得懂，是在说少爷和小姐闹腾起来都一个样。
闻音靠在冰箱边听，有人过来和她打了个招呼。
“忘记了？”那人笑着问，“高三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去李景越家睡觉，那晚进了贼，你应该有印象。”
闻音想起来了。
“陈扬。”他伸出手，态度很友好。
闻音却有些犹豫，不是因为他过于主动，也不是这段记忆过去太久，而是她没有和这种类型的人打过交道，所以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最后她选择握紧水杯，说了句：“你好。之前谢谢你。”
陈扬讪讪地收回手。
李景越曾经和他抱怨过，家里那个新人警惕性很高，和她说话爱搭不理就算了，很多好意也不领情。
“李景越还挺了解你的。”
闻音眨眼：“什么。”
“去他家那天他就告诉我，你在。我问他那我要不要和你打个招呼，他说最好不要。”
闻音沉默。
陈扬是个直肠子，受了挫便自顾自地脱口而出：“他说你就像受过伤害后完全不信任人类的流浪猫。”
虽然有些浮夸，但是形容得很准确。
可能她自己察觉不到，又或者已经尽量落落大方。
闻音还是没有反应。
尴尬没几秒，有人在后面喊他的名字，是不耐烦的李景越。
闻音和陈扬同时回头，他被这默契所惊讶，蹙了蹙眉。
“干什么呢？”
陈扬举了下手里的矿泉水：“渴了。”
“快过来，就等你了。”
“来了。”
陈扬朝她笑了一下，当作再见，很快从冰箱的另一边经过，离开。
闻音回房间的时候经过二楼的影音室，透过门板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她听见有人大声问李景越怎么不谈恋爱，李乐初尖叫着说不可以不可以。
最开始的时候，闻音有过荒诞的念头。
只是她思考了很久，觉得无论是年龄还是机会，对于当时的她和李景越来说都太勉强了。
而且他的庇护势必是短暂的，随时会抽身而去，在必要时也一定不会选择她。
所以她很快放弃了这个办法，尝试着反向试探，例如对他冷漠，不理会他的帮助。而他果然上钩，被刺激的自尊心令他越挫越勇，为了向闻音证明自己的地位和能力，一次又一次地向她伸出援手，为她说话。
然而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语，都透着一股优越感十足的傲慢。
李景越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相当高的位置在俯视她，像神父俯视翻涌泥泞，只需要动动手就可以平息所有波涛，将其驯服。
她想这个他成长的环境脱不了关系，从理解到不理解，又从不理解到接受。因为她没有一个养尊处优的妈妈，没有一个散财童子般的爸爸，所以注定没办法站在李景越的角度上思考，他为什么这么自大。
但是此刻她觉得很不爽。非常，非常地不爽。
他的傲慢让闻音发现自己还残存着不必要的自尊心，她可以接受这个世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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