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檀泽衣袖翻卷如夜枭展翼,瞬息间已将程恩笼在身后,左手按剑的姿势透着北境军特有的凌厉,拇指顶开剑鞘半寸时,寒光在程恩颈侧划出一道弧线
枯枝败叶簌簌落下,走出的人影披着件暗金缠枝纹斗篷,火光在来人的眉骨投下深深阴影
“檀大人”
檀泽绷紧的肩线稍稍松弛,收回剑道
“栾将军”
栾枢嗣摆手道:
“贺兰将军找人来收拾鸿烈城,倒让我捡了个现成差事,与檀大人在此处碰见,真是巧了”
远处的枝干上默默听他胡诌的祁殄:……
檀泽礼貌的笑了笑,没接话,栾枢嗣并没有介意,继续说道:“后面焚城的火光照得百里可见,前头这些打铁花烧火壶的……”,他忽然转身,独剩的那一只眼睛乘着揶揄笑意,斗篷在热浪中扬起血色波纹:“不怕被夺了颜色?”
檀泽的轻笑混在夜风里,像冰刃刮过琉璃盏,目光落在那些于火幕前穿梭的身影
“他们不光是为了演得出彩,鸿烈城是南北要道,祭上一祭,哪怕留个火桩灰,也能让以后过路的人心安”
栾枢嗣高挑的眉梢浸在暖色火光里,点了点头,随手折了段柳枝斜倚着一株老槐树,青灰色树皮硌着斗篷簌簌落粉,他倒是浑不在意,也不像这一大一小般直盯着那些人搭花棚,修长手指翻飞,编了一个漂亮的草环给自己带上
树上躺着的人看见栾枢嗣独自一人玩起来,便打算跳下去,只是他一动就听见有人喊道:
“什么人!”
冤家路窄
祁殄认出这声音是那个讨厌的家伙
凌嚣在树干间借力,飞起一脚就要踹到黑影身上,虽然被格挡住了,但连带着树上的人一同摔了下去
你找死!
两人裹挟着碎叶坠地瞬间,祁殄膝头已重重抵住对方咽喉,他一声不吭,迅速向背后一掏,毫不拖泥带水的拉弓搭箭,箭镞在拉满的弓弦上泛着幽蓝寒光,直冲着凌嚣的眼睛
凌嚣屈膝顶撞的力道带着破风声,祁殄闷哼一声,本应让他血溅当场的箭直直的没入土中,溅起的石子擦过凌霄偏着的脸,留下一道粗粝的血迹
凌嚣抽出腰间的匕首挥扫出去,冷锋贴着祁殄的鼻尖掠过,他后仰躲开,却被凌嚣有了空隙,狠狠向下一刺
甫一抬头,却借着远处的光看清这影子是东暘道那个人,心中大震本想立刻收手,却被祁殄双手擒住他手腕,用力一扭,匕首顷刻落地发出当啷一声,凌嚣也吃痛闷哼一声
自己是面向鸿烈城的,哪怕之前那一声没听出来,现在借着远处火光也还没认出来自己么?
“眼瞎”的祁殄钳住那只胳膊正要废了他,却听一人喊道:
“住手!”
祁殄不满的“啧”了一声
杀不掉了
褚暨和瞿颖拿着火把跑来,祁殄借着火光看近在咫尺的人面上已经浸出冷汗,混着血迹,倒是显得无比狼狈,那双眼睛看着湿漉漉的,却没有什么怪罪的神情
真会装
祁殄有些失望得松开手站起身来,装作无辜道:
“原来是凌将军,夜黑,我没看清”
褚暨和瞿颖过来拉人,凌嚣打输了架,从来自认“面子大过里子”的小将军站起身说道:
“无事,我也没有看清,唐突了”
檀泽等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栾枢嗣顶着个柳叶环也只是看着凌嚣,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只有祁殄知道他已经生了气
瞿颖想要来掺凌嚣时却被褚暨若有若无地一挡,抬起的那双手就那样停在半空
东暘道和南疆道有了冲突,难做的还是瞿颖
信将不易啊
他只能尴尬地收回手,找补道:“这大黑天的,往光亮的地方走走,大家都去城下,别在这黑树林待着了”
褚暨刚想说不去看打铁花了,便见凌嚣挤眉弄眼道:“走走走,那棚子都搭好了”
他把凌嚣拉出来时,确是想让这两天愁云满面的孩子散散心,看这美轮美奂打铁花或许会好些,只是现在却都没了心思,偏偏不能在这时撕破脸回去,只能尽量和他们坐得远些
褚暨轻轻捏着他的脸看了看那血道子,见并不严重,又拉过凌嚣那只胳膊,越看越心惊,简直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拦他俩箭快把胳膊废了,这下可好,老伤不除,又添新伤”
凌嚣却无所谓道:“习武之人,这些不都是家常便饭嘛,但是我真是发现,这小子的身手真不错”
褚暨皱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都要你命去了身手能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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