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葛瑞克,你再不求饶,可就要死了。”
“呵、呵呵……哈哈……”
葛瑞克的笑声难听而刺耳。
“到这个时候了,褪色者,你还想侮辱我么?不得不承认,你诛心的目的达到了……只不过——”
像是知道背上那一些迎风招展的手臂在我的面前是个笑话,他用仅剩的那只手,削去了它们,一时间,喷射而出的血几乎将他完全染透。
即便是八位半神中神血最稀薄的那个,他的血也是鲜红色的。
半神的身体强韧程度从不讲道理,尚未挥出的双头战斧被主人的血浸透,而白发的半神终于有了一个黄金后裔该有的模样,他像是见到了过去的虚影,一斧砸向地面,风暴呼啸,地面崩碎。
这一招,恶兆玛尔基特用过,和我打的熔炉骑士也用过,他的祖先,初代黄金之王葛弗雷也用过。
那是葛弗雷还是蛮族战士荷莱露时,最具有杀伤力的招式之一——只是,所有的人都需要武器才能造成的效果,只有葛弗雷,赤手空拳就能达到所有人都达不到的效果。
这就是葛瑞克一直耿耿于怀的血脉稀薄、黄金式微、荣光不再吧。
此刻的他用着祖先的得意招式,犹如一个沉浸在自己构筑的黄金迷梦中,不愿醒来的疯子,说着我熟悉到能背出来的话:
“人言正统为主枝,主枝其下为旁枝,主枝之于黄金树脚,名正言顺──
弃子的恶兆之王,不可企及;不成熟的畸形兄妹,望洋兴叹。
噢,我等为黄金之民、正统之民。
纵然大地贫瘠、乌云满布,抬头一望,大树蓊郁如常。”
“吾祖葛弗雷啊,敬请见证——”他如同一个战士一般高举起双斧,那个姿态在我的眼中,初代黄金之王的身影似是与他短暂地重合——但实际上,仅一瞬,也只是徒有其型。
凝聚了我剩余所有专注值的一尾帚星呼啸出。
双头战斧与帚星相撞,战斧将帚星劈裂,可帚星碎裂成更多、更小的辉石魔砾,星屑崩射,洞穿了半神的躯体。
半神飘起的枯槁白发将落未落,双头战斧在失去力量的手中脱落,发出当啷一声。
那一声,在变得寂静无声的城堡中显得犹为明显。
葛瑞克战栗了一下。
像是无边的长梦终于醒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流淌的鲜血,露出了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
那一具在别的半身眼里羸弱的躯体跌落尘土,血泊染红了苍白的发,葛瑞克挣扎着,将脑袋回转,一种别扭的姿态,望向天空黄金树的方向。
“ 纵然……大地贫瘠、乌云满布,抬头、一望,大树蓊郁如常。”
他像是依旧没有醒来,偏执地喃喃着:
“终有一天,我等将返家……一同返回黄金树脚的故乡……”
他死了。
这个苦苦追求往日之荣光,却屡屡求而不得之人,在将死之时,短暂地展现了一瞬他作为黄金末裔、一位君主该有的样子,又像一个疯子一样死去了。
犹如盛燃后之余烬,炽日的最后一缕暮光。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打碎了他黄金之梦的褪色者一眼。
……
我慢吞吞地蹲下来,从血泊中捡起那个不再畸形的,残缺了一臂,仅余一臂的追忆。
与一周目时的模样已完全不同,这一个全新的追忆,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如果他求饶的话,我……”我停住,改口:“不,没什么。”
该说什么呢,说我不想杀他么。
不,从制订了杀人诛心的一套计划开始时,我就没有想过让葛瑞克活。
那我想说什么呢?
说第一次罗尔德保卫战,守城的葛瑞克不敌君王联军,带着大批珍贵物品,扮成女人弃城狼狈出逃?在占据遥远的史东薇尔城,拉塔恩回还盖利德路过时,龟缩城内,不敢吭声?
还是说他主动挑衅玛莲妮亚,被打得毫无还手,跪地求饶?
又或者说他趁乱进攻罗德尔,企图夺回王城,结果落得“恶兆妖鬼大杀四方,葛瑞克惨败而回”的下场?
……一切的这些,好似在这人临死英勇了一会后,居然都变成了我苍白的辩解。
“我知道。”
在我迷茫的沉默中,梅琳娜现身,她毫不避讳地双脚踩进血泊,与我并排蹲下。
“我知道。”她再次说,看影子,她似乎是想抬起手想触碰我,犹豫了一下,在我转头前又缩了回去。
“如果葛瑞克求饶的话,你会放过他吗?”她就着半疏离半亲密的奇怪距离
喜欢是谷雨不是癫火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是谷雨不是癫火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