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东薇尔城,这个以风暴为名的城市,是我花时间最久的地方。
堵门的恶兆妖鬼让我梦回接肢贵族的翻滚地狱,因为怕死,我无数次在打不过的时候拔腿就跑,又因为不服气,又无数次重振旗鼓后从强闯大门重新开始。
恶兆都给我整服气了。
以至于我终于把长到令人绝望的血条磨空,他在化成白灰消失的时候,居然没有用嘲讽的语气刺我。
我不习惯地愣了好久。
但是这种情绪去得很快,这座城堡更多的灾难还在等我。
不可以带入太多,会疯掉。
要相信这是是个游戏,又不能完全认为这是个游戏,因为无论哪个太偏向,都会疯掉。
因为我不属于这里,我无法被同化,我也不能被同化。
我太想家了。
打穿了史东薇尔城,将接肢葛瑞克的头摁进土里的时候,那个丑陋的,疯狂狩猎英雄,将他们的肢体接在身上,像是蜘蛛人一样的黄金末裔挣扎着转过脑袋,看着天空中不朽的黄金树时,眼睛中流露出的,是我能感同深身的泪光。
“终有一天,我等将返乡。”
“一同返回黄金树角的家乡。”
我当时就哭了。
捧着逐渐化为齑粉的黄金末裔,号啕大哭。
我绝对不能变成他那样,我想。
我怀念我的家乡,我无比殷切地想要回去,这份心情与这个半神是一样的。
他怀念那个王旗飘扬的黄金王城,那里有征战四方的黄金之王葛瑞克,也有击坠巨龙的黄金王子葛德温,鼎盛时期的黄金王朝,黄金树角的家乡,于是为了重塑黄金的荣光,不惜走上一条为人不齿的道路。
我绝对不能变成他那样。
当外人看到我时,不会像看到他一样说,看啊,那扭曲的,丑陋的身体,正是他故乡没落的模样。
——我要漂漂亮亮地活着。
哪怕精神摇摇欲坠。
我开始一改原先的模样,更加积极地奔走在交界地,去认识更多的人,结识更多的朋友,告诉他们我家乡的模样。
我骑着灵马托雷特流窜在交界地的任何角落;我参加碎星将军的祭奠,去为一个英雄送上最盛大的死亡;我投入雷亚卢卡利亚学院,去看一看满月与星星的世界;我与战士壶并肩作战,听他哈哈大笑称呼我为兄弟,再卡顿又窘迫地改口姐妹;我靠着高出智力九一点的智力给自己找了一个魔法老师,哪怕这个老师说自己是被通缉的坏女人,我也无所谓道,反正再坏也没有我穷凶极恶,并想方设法地拔掉她头上的石头帽子;我受邀进入大赐福,那里,更多更多的褪色者前辈不吝啬传授他们的经验,解指老奶奶笑眯眯地拉着我的手说着似是而非的话,在我坐立不安的时候拍拍我说就让老婆子我陪你到最后吧。
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然而时间最是无情。
半神与神人的斗争似乎从来没有结束,在这之上,黄金王朝,指头,无上意志,还有隐藏在地下的稀人,永恒女王玛丽卡……一切的一切将整个交界地变成了厮杀的棋盘。
我的背包里,半神与神人的武器越来越多,褪色的大卢恩重新亮起光芒,相对的……相对的。
一个一个熟悉的朋友倒下,变成了我背包里的衣服、武器、遗物。
我前进的路越来越快,越来越孤独。
但是没关系,还有梅琳娜,我还有背后灵梅琳娜和灵马托雷特,只要有她们——
“谢谢你,带我来到这里。”
说着这句话的她,身上燃烧起了和黄金树一样的,金色的火焰。
“伴火同行者,终将遇见命定之死。”
……她离开了。
我不愿意用死去、湮灭这些词,但我知道,我不会再见到她了。
我从化圣雪原的巨人火焰大锅边缘沉沉睡去,而我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在风暴与破碎的中心,逐渐崩毁的法姆亚兹拉醒来。
龙,红色的雷,风暴,时间。
我又送走了一个伙伴。
和我一起大笑,说着“故乡是遥远的,用来怀念的存在”的战士壶。
一个,一个,又一个。
我好像在做一个荒诞的梦。
梦中,最后的守门人倒于我的手下,命定之死被释放,不败的黄金树燃烧起熊熊大火,天变成了红色,黄金王城罗德尔在火焰中化为灰城。
我握着屠龙得来的金针,在唾手可得艾尔登王座之前,听到了很多人在说话。
褪色者,徒弟,我的朋友,我的王。
好像从来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
不对……因为我从来没有和他们说过我的名字。
这真实的世界,是游戏吗?我真的还能把它当做一个游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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