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捧着“小聪明”,执着一杆细毛笔,认真观察记录着训练场上的弟子们。
目光移向一位正耍剑的少年,温如月心道:“重心偏右侧,左腿伤了?”
狭眸一瞧,她两眼笑成了两弯月牙儿,“伤在足舟骨,目测三个月好不了。”
她又将视线移去了另一位正耍着大刀的弟子身上,暗道:“右臂力量大,但刀具笨重,不够灵活。”
她边想边记录在“小聪明”的附录里。
此时,一位姿容窈窕,身披着青绿长衣的女子朝着她淡步走来,那是一舍的弟子梁若水。
她手中握着耀黑精雕花纹柄宝剑,高高束起的发丝在身后随风摆动,神色冷峻而霸气,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状貌。
梁若水轻撩衣裙,坐在温如月的身边,语重心长地劝她不能疏于训练,女子天生力量薄弱,体力不佳只会更拖后腿。
温如月敷衍地笑了笑,闷声应了一句,然后将“小聪明”塞进衣襟,起身去跑步。
只是,恍惚地工夫,她跑了还没有半圈,便累得气喘吁吁,跑步的速度也慢得好似在散步。
终于,她撑不住了,向旁边撤出两步,跌跌撞撞地瘫倒在草地上。
眼前湛蓝的天空略微有些刺眼,她半阖眸子,凄然一笑。
回忆起八岁那年,当时战红门的门医还是她的养父温伯伯,那时她还未成为门内的弟子,只是门医的徒弟和帮手。
温伯伯曾告诫过她:“如月,你天生患心疾,虽平日无碍,但体力很难赶超他人,服药或是勤于锻炼可能都没有作用。不过不必担心,每人都有优势和劣势,只要利用得当,发挥你的长处,便可弥补。”
她淡淡勾唇,到底还是觉得温伯伯说得在理,或许,她还是继续使用“小聪明”比较合适,练体力是行不通了。
只是,梁若水却并没有放弃劝说,又走了过来,在她的身边落座。
“你呀,努把力,争取来年进一舍。”
“啊?一舍?”温如月忙坐起身,疯狂摆手,“排名前十?我不行的啦……”
“你不行?”梁若水眸色一变,冷了下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春季考核时,你故意把箭射偏?”
“啊?”温如月一顿,佯装作惊讶,她想赶紧避开这个话题,“没有啊,你想多啦……”
其实,她确实是因复仇而不想离开这里,才稍微控制了下分数,在考核时故意将箭射去了别人的靶子上,还刚好正中红心。
梁若水一本正经:“你到底有何事瞒着我?”
温如月迟疑一瞬,脸色沉了下来:“那你呢?去年故意不胜出,是为何?”
闻言,梁若水支支吾吾。
温如月看着她慌张的样子,轻轻一笑,又打趣道:“别告诉我你是想留下来陪我,我可不信。”
梁若水依旧尴尬,一时说不出话。
“哎呀好啦,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温如月又道,“但是既然你问了我,那我便实话实说,我留在这里是要为小瑶报仇!一年报不了,就两年、三年,我一定要亲手杀了这门主!”
战红门里的弟子虽然竞争激烈,很少有人情可谈,但梁若水毕竟是一枝独秀,且也是故意隐藏水平不离开的,所以她和别人也不存在竞争的关系。
而温如月亦是如此,战红门里的女子本就不多,她和梁若水二人的关系尤为融洽,面对这苦口婆心的大姐姐的询问,温如月终于道出了一直掩藏在心底的话。
“其实这阵子我一直在做毒药,只可惜现在还差两味。之前我找门医借过《本草经》,研究出了一个不易被发现的毒药配方,只可惜我去问他要这两味药,他不肯给我……”
闻言,梁若水满眼惊恐,“你做毒药做作甚?”
温如月的眸底闪过一丝狠戾,“等做好了,毒死这门主,还有这群不仁不义的官僚!”
“你疯了?!”梁若水大惊失色。
忽而几位弟子闻声瞧来,她忙压低了声音,“你若真杀了他们,你也活不成的!”
温如月眸色猩红,两只手不由一紧,在草地里留下几道抓痕,“我知道,可我不能让小瑶就这样白死!我等了她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闻言,梁若水沉默了半晌,语重心长道:“你听我说,门主是朝廷官员,执行朝廷的制度乃是职责所在,倘若他有了恻隐之心,不杀死那些弟子,朝廷也定不会轻罚。所以,小瑶的死你不该归咎于门主,要怪就怪这世道吧。”
温如月不禁一声冷笑,脑海中浮现出了顾寒州那张阎王脸,她恨得牙根儿痒痒,猛地一拳锤在草地上,砸出半个坑,“既然如此,那就造反吧,先杀了那门主!”
梁若水顿了顿,没有再劝,而是一脸真诚道:“你若非这么做,我愿意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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