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如同垂死呻吟般的摩擦声,被我推开。
傍晚的风立刻带着城市特有的、浑浊又微凉的气息灌了进来。
夕阳正在沉落,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浑浊的、如同廉价血浆般的橘红。巨大的广告牌在远处闪烁着变幻莫测的霓虹,像魔鬼诱惑的眼睛。
天台边缘粗糙的水泥台面冰凉刺骨。
我爬上去,风立刻变得强劲起来,带着呼啸声,吹得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猎猎作响,仿佛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推搡。
脚下的城市如同一个巨大的、缓慢蠕动的、与我无关的模型,车流是爬行的发光甲虫,行人如蝼蚁。那喧嚣的市声被风吹得模糊不清,遥远得像是来自另一个星球。
高处不胜寒。风灌进领口袖口,贪婪地带走皮肤上最后一点可怜的温度,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纯净的清醒。
我拿出那个屏幕早已碎裂、反应迟钝的旧手机,手指在冰凉的屏幕上滑动,凭着某种模糊的本能,拨通了那个印在社区宣传栏上的、几乎被我遗忘的号码——
城市心理危机干预热线
“喂?你好,这里是心理援助热线。”
一个温和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带着职业性的、遥远的关切。
“……”
然而我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棉絮死死堵住,干涩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呼啸的风声灌入听筒。
“喂?听得到吗?你好?”
那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吗?你还好吗?”
风声更大了,像鬼哭狼嚎。我看着脚下遥远而模糊的地面,一种令人晕眩的失重感袭来。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重心变得微妙而危险。
“结束吧”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带着解脱的诱惑。让这沉重的一切,连同这喧嚣的风声,都彻底结束吧。
我闭上眼睛,准备松开所有紧绷的神经,让身体被那自由落体的、永恒的宁静俘获。
就在那一瞬间
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带着灼人热度的力量猛地钳住了我的手腕,那力量如此之大,带着一种仿佛要捏碎骨头的决绝。
“别松手!”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带着穿透呼啸风声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一种近乎恐惧的急切,在我耳边炸响。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年轻而陌生的脸。
汗水顺着他紧绷的、线条清晰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我冰冷的手臂上,带着滚烫的、属于活人的触感。
他的眼睛睁得极大,瞳孔里清晰地映着我惊恐茫然的脸,还有我身后那片正在急速沉入黑暗的天空。他穿着厚重的、沾满灰黑色污迹的橙红色救援服,肩膀上的反光条在夕阳余晖里刺目地一闪,像一道撕裂黑暗的光。
“抓紧我!”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粗重的喘息和一种拼尽全力的、不顾一切的决绝。
他的另一只手也像铁钳般死死扣住了我的手臂,身体的重心拼命向后坠,试图把我从天台边缘那致命的吸引力中拖拽出来。
他真傻,想死的人根本停止不了死亡的想法。
我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那疼痛如此鲜明,如此真实,像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了我混沌麻木的意识。
突然,一股强烈的、本能的求生欲,伴随着被强行打断计划的暴怒和巨大的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冲垮了刚才那诡异的平静。
“放开我!”我听到自己嘶哑地喊出来,带着哭腔和绝望的愤怒,徒劳地扭动着身体。
“不可能!”
他吼得更大声,脖子上的青筋都暴凸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汗水如同小溪一样淌过他年轻、沾着烟尘的脸颊,
“看着我!看着我!下面有什么好的?啊?!”
他用力地摇晃了一下我的手臂,试图让我的目光聚焦在他脸上,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
他的眼睛,那双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块烧红的炭火,里面翻涌着一种我完全陌生的、近乎原始的力量——愤怒,焦急,还有一种……不肯放弃的、近乎偏执的执拗?
那眼神像滚烫的烙铁,烫得我早已冰冷的灵魂都在瑟缩。
就在我挣扎的间隙,他身后又迅速冲上来两个同样穿着救援服的身影。有力的手臂从不同角度像几道无法挣脱的铁箍,牢牢地箍住了我的身体。
我被那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向后拖拽,天台的边缘、那片令人晕眩的虚空迅速离我远去。粗糙的水泥台面刮擦着我的小腿,带来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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