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菲罗斯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她在吃东西。
对于那个问题,萨菲罗斯想要她集中精神回答。
那颗被抢来的苹果糖在她口中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每一次咀嚼,都伴随着一股人工合成的甜腻与苹果本身的微酸。
糖衣的坚硬外壳被咬开的瞬间,那股甜味如何冲击着味蕾,紧接着是苹果果肉的清脆与多汁——
接通感官的刹那,感觉清晰地传递给萨菲罗斯。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通过她的视角去感知世界,“品尝”那些他早已不屑一顾的、凡俗的感官刺激。
“说什么啊?萨菲罗斯,你死机了吗?”
她边吃着糖,边嘟囔着。
几缕极细的、闪烁着碧绿色荧光的触须从漆黑的一团中探出,像是触角,轻轻拂过陆行鸟玩偶服粗糙的黄色绒毛。
【“我不是你的系统了。”】
她挑了挑眉。
“我知道啊。”
【“……”】
她知道。
那,怎么还能说出那样的话语?
是认为,在她既定的规划中的未来,自己会是她手下的一员吗?
还是说,她也认可他们之间那独一无二的,永恒的连接呢?
又或者——
“所以呢?你就是萨菲罗斯啊。”
她的语气平淡得如同陈述一个无需辩驳的事实,仿佛“他是萨菲罗斯”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解释一切,也足以成为她宣称“他是我的东西”的全部理由。
又是这样理所应当的逻辑。
一只手从鸟喙之中伸出,某个甜腻的,柔软的东西凑近他的本体。
那是半颗棉花糖。
她之前随口说的——要给他留一半。
“喏。”
“……”
一根极细的、闪烁着微弱碧光的黑色触须,从他的本体上探了出来。像一条羞怯的蛇,犹豫地、缓慢地,朝着那半块棉花糖的边缘靠近。
触须的尖端,轻轻触碰到了棉花糖那蓬松柔软的表面。
一种黏腻、带着些微弹性的触感,透过连接,清晰地传递到萨菲罗斯的感知中。
“快点啊,要化了。”
陆行鸟头套里传来她含混不清的催促,因为嘴里还塞着另一半苹果糖,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不耐烦。
萨菲罗斯没有回应她的催促。
他的触须在那棉花糖的表面停留了片刻,然后,像是出于一种连他自己也无法完全解析的好奇——
那根纤细的触须,忽然加速,如同针尖刺入海绵般,轻巧无声地没入了那团粉白色的甜腻之中。
霎时间,一股强烈的、蛮横的、几乎是粗暴的甜味,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那根细小的连接通道,汹涌地灌入了他的感知。
那不是通过“共享”品尝到的味道,而是一种更为直接、更为纯粹的感官冲击。
就像是有人将一整桶融化的糖浆,直接倾倒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紧接着,是苹果糖被咬碎时传递过来的、更为复杂的体验——
坚硬糖衣碎裂的“咔嚓”声,以及其后涌现的、帶著微酸的清爽果香,与先前那股纯粹的甜腻交织在一起。
这些感觉,通过她那活跃的、对一切新奇事物都充满探索欲的感官,被数倍放大,然后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
真是……粗俗的味道。
萨菲罗斯的“意识”中,浮现出这样一个评价。
廉价的甜味剂,人工合成的香料,粗糙的口感。
但,与这种居高临下的评判同时存在的,还有一种奇异的……鲜活感。
就像是黑白默片中,突然闯入了一抹浓烈到刺眼的色彩。
这感觉并不“愉悦”,却足够“深刻”。
那只戴着陆行鸟手套的手缩了回去,大概是去解决最后一口苹果糖了。
空气中只剩下那股甜腻的味道还在若有若无地飘散。
“怎么样,好吃吧?”
对于萨菲罗斯而言,罕见的,朦朦胧胧的认知——
她清晰地知道他是谁,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知道他们未来将要走向何方。
在这样的认知下,她依旧说出了这句话。
仿佛他属于她,如同星辰属于夜空,如同利刃属于战士。
【“嗯,不错。”】
萨菲罗斯没有再问那个问题了。
“喂,萨菲罗斯,下一个我们去哪里玩?”
陆行鸟头套里传来她有些含糊的声音,大概是苹果糖的糖浆还粘在牙齿上,让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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