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要做,就要做足全套。
覃晏初就这么仰着头,肆无忌惮地瞧着商关汉,商关汉的嘴角分明带着笑,却是一番泰然自若,清俊儒雅,恰到好处。
静若死木,坚如磐石。死木难复生,磐石撼不动。说的便是商关汉。
覃晏初费尽心思给这姓商的搭好台子,这人不上台唱便罢了,居然还冷眼相识视,独独将她晾在台子上,不让她下台。
覃晏初恨恨地在心里暗骂此人,面上却柔若春风,还带着点春伤与愁思,“罢了,阁主若是无要事吩咐,晏初便先退下了。”
商关汉垂眸挥手,像是连多看一眼都懒得。
无事发生便是最好的结果,覃晏初得了台阶下,暗松了口气
她刚一转身,余光就瞥见了挂在墙面上的一把大斧,刀柄粗若一人臂,刀侧锃亮,竟如明镜一般。
而在刀侧上,覃晏初看见了商关汉的一双眼,含着笑意。
她竟然从中,读出了一丝玩味之意。
但只有那么短浅的一瞬。
是错觉罢。
她没多做停留,也未敢回首多加探究,而是避瘟神一般,快步地掀珠帘而去。
***
“呕。”
“齐姑娘是害喜了么,怎反酸反得如此要紧?”覃晏初状似关切,柔声问。
“滚。”
面前是前日搬至山头的兽物的尸首,为了保护这些尸首,免得他们的身躯被雨水打坏,阁中的影卫可谓是连夜支架搭棚。
现下天一晴,乌蝇与虫豸皆又一涌而来,好不恶心。
齐烟用帕子捂着口鼻,表情愤愤,显然是被覃晏初一番毒言毒语给激到了,“你是没有嗅觉么?这几十头兽物的尸首摆在面前,腐烂成这般模样了,你是一点都闻不到?”
覃晏初哼笑一声,笑声跟淬了毒似的,她想起自己触碰到腐尸时的手感,又软又滑,跟浓泗一般。
“你要是扛着这些兽物的尸首走了大几里路,将它们从山腰搬到山顶,你也会失去嗅觉的。”
“……”齐烟不语了,毕竟这腔她可不敢乱搭,覃晏初胆敢怨怪商关汉便算她胆大妄为,齐烟可不会应此落人口舌。
齐烟回归正题,“你来得晚,方才我与曹元询问过阁中药师,说这些兽物确实是因中毒而亡,它们的口中皆有些许食物残渣。药师在肉食兽物的口腔中发现了猪肉糜,而草食兽物口腔中发现的便是干草残枝。药师以银针试之,发现这些残渣皆含了毒。
“想来是有心人以食为诱,将毒落于食物中,诱导过路的兽物服下毒药,而后观察药效。”
覃晏初转首而视,想到了什么似的,“去温尚余的屋舍,看住他。”
“正有此意。”齐烟颔首。
“温尚余不是省油的灯,他对我已生疑,想来行事会更为谨慎……”
“那你有什么对策么?”
“对策……”覃晏初走至一头棕熊的尸首旁,这头熊尸首完好,只是身躯发僵,看模样是死了不久的。
覃晏初撩起衣袖,抓起那微僵的熊掌,将坚硬的利爪摁压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一划——
她白皙如玉的手臂有如摔在地的玉器,五道裂痕爬上了她的手臂,鲜血宛若涓涓细流,从裂痕中一涌而出,滴在了砂石之中,顷刻之间便消失不见,像是砂石在贪婪地吞咽着她的血。
“你说,我看起来,是不是还不够惨?”
覃晏初负着伤,端详着自己的伤口,像是在赏美景一般,面容十分冷静,甚至,有种清醒过头的疯狂。
而后,她没有得到回应,眼底带着疑惑,十分真诚地瞧了齐烟一眼,像是一位虚心求教的提问者,在耐心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齐烟觉得一阵寒意从她的背后涌起,“其实……我觉得已经够了……”
她好像……真惹到一个疯子了。
***
屋舍内暗香浮动,温尚余在书房研墨铺纸,却听见屋外响起一阵叩门声。
叩门的节律很不规律,很急剧,主人像是很着急,温尚余放下墨锭,警惕地走至屋外。
“来者何人?”
“温掌柜,是我。”外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柔若细丝,“先前忘了报上姓名,我叫覃晏初,先前您还将您的地址给过我,温掌柜可还记得?”
温尚余蹙着眉,试探地打开一道门缝,一双愁眼从门缝后露出,像是一头蛰伏在隐秘山洞的怨灵。
“覃姑娘所为何事?”
覃晏初克制的喘着气,面色苍白如纸,“要紧事,掌柜的可否让我进去……我有点撑不住了……”
只见覃晏初气若游丝,峨眉深颦,眼底布红丝,有如布满冰裂纹的上好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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