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关汉仅用一句话,就让覃晏初又体验了一遍那晚的生冷与恐惧。
他是无情的,是一匹捂不热的千年狐,他能轻易施恩于所有人,使人恭敬信服,他也能轻易地杀死所有人,让人顷刻间丧命。
这个男人助她生,又引着她,帮她杀死了那个懦弱的自己,可若是他执意让她死呢?
商关汉会如何处置她?
生死轮回,正如北辰斗转,回环往复。人终要一死。
她不畏死,但她不甘心。
覃晏初蹲下的时间过于长,故而脚微微发着麻。但她依旧稳稳地站起,挺直腰杆,连口鼻也不悟了,面色泰然,宛若只收起尾巴的虎狼,温顺得乖如羔羊。
“阁主可是要前往太燕山?”
商关汉拂袖转身,“回阁,调动人员,排查太燕山。”
覃晏初颔首,“是。”
而在商关汉看不见处,她的手紧攥着手帕,素白的软布被她攥得发皱。她的脸色迅速低沉,眼底带刃,斜睨着彭智的尸首,带着怨毒。
***
太燕山之上,日渐西斜,西风凄厉。
覃晏初在太燕山的密林处忙走,眼神似鹰一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彭智死前是卧于地的,若是有人将其尸首进行拖拽,那么土地上可能会留下托痕。
但山上野兽众多,风力也较大,时隔三日,哪怕留下痕迹,也难以保存。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覃晏初看着地上的几根发丝和点点血迹,有一种类似于释然的冷静。
她找到了。
这是彭智留下的。
太燕山之大,飞观阁筛人的条件之苛刻,所以贴身影卫只有几十人,想要寻遍整个山头,是有一定困难的。
如若不是像覃晏初一样,明确知道案发现场在何处,想要找到所谓的证据,大概率只能凭运气。
可现在天色还是太光亮了,贸然行动,怕是会引人生疑。
覃晏初暗自盘算着,中秋满月之后便是亏凸月,夜晚的月有缺,明亮度虽会降低,但密林依旧有一定的可见度。
今晚的太燕山不会很暗。
除非……
她转而望天,忽而看见有层层乌云行至山头。
民间皆言“日落乌云涨,半夜听雨响”,若是今夜有雨,一切就好办很多了。
只要熬到夜晚。她暗想,天降雨时,便是洗刷所有痕迹的时刻。
苏宏在这片密林里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将随雨水流去。
算不算走运?连老天都开始帮她了呢。
“姓覃的,看天作甚么?”
覃晏初一听到声响,就像是根被拨动了弦的琴,在瞬息之间做出反应,她后退一步,将罪证数尽藏匿在脚下。
齐烟从远处走来,她的脚还是有点跛,可飞观阁可不会因为影卫受伤了而停止发配任务,所以十分巧,她与覃晏初一同被分到山腰密林处排查。
“这片木林你排查完了?”
覃晏初收回目光,眼底带笑,一双情眼可谓是水光粼粼,看得出她的心情很是不错。
“嗯,排查完了。”
“也没发现异样?”
她摇头,嘴角微压,做出诚恳的模样,“并未。”
“罢了罢了,我也未曾发现有不同寻常的地方。”齐烟抻着腿,席地而坐,“我的腿都走麻了,伤口都快开裂了,现在还发着疼。”
覃晏初哪里听不出来她的抱怨,若换作平时,她定懒得理睬,但现下她有意拖延,能绊住一个是一个。
“那你先歇着,我替你望风,若有人来了再叫你起来,免得教人发觉你在忙里偷闲。”
“你会有这么好心?”齐烟边说边支着手,看样子是想要站起来,“不对,你这小蹄子毒辣得很,指不定要想什么法子来坑害我呢,我可不能再着了你的道。”
覃晏初嗤笑一声,感情这人是吃硬不吃软。
“那你就继续站着吧,站一整晚,我看你明早还起不起得来。”她说,“我依稀记着,明日可是要轮到你洒扫厢房,我到时候可不会可怜你。”
她们厢房的公共厅堂和庭院都是二人轮值洒扫的,覃晏初虽因任务在身而多日未归,自然也没洒扫过,但她这下说起这话可谓是毫不心虚。
齐烟“切”了一声,可终是继续坐着了,后背向着她,没再站起来。
覃晏初站在密林前的山道上,守着背后的密林,没再动。她的眼神四瞟,却见山道远处有黄土微扬,沙土扬起的方向是逆着西风的。
“有人来了。”覃晏初低声说。
齐烟闻言,可谓是“噌”地站了起来。
来人是位年轻后生,“二位,林中有发现,阁主召集我们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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