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宏一惊,身子忙朝一旁歪去,总算没撞到人,只不过把脑袋上的乌纱帽给晃歪了,他狼狈地扶着头顶的乌纱帽,看着覃晏初,面露歉意。
覃晏初扯出个笑,“府君莫要慌,面前的几位都是死人,夺不走您的乌纱帽的。”
京畿刚入秋不久,中秋的尾巴刚溜走,府衙的庭院内就摆放了五具尸,苏宏自是面色难看,觉得晦气,加之他一读书人,连庖厨都未曾进过,更何况死人。
苏宏执着手帕拭着汗,打了个哈哈。
对面的商关汉蹲在死者一侧,掰开了男死者的下巴,看了眼他的舌头,而后掀着一双狐眼,瞧着覃晏初,“过来,帮忙掰开其余人的嘴。”
覃晏初立即回了神,照做了。
她逐一掰开女死者的嘴,发现死者们的舌根发乌。不用商关汉提醒,覃晏初就撩起了死者的衣袖。
“齿缝与喉头带淤血,舌根发乌,甲片泛紫,像是中了毒。”她说,“看起来死者都是先中了毒,导致七窍流血,而后才有了所谓的自刎、投井等自我了结的行为。”
“那位面上没有血迹的女子,后齿根中只有一点血块,死前也应该是因中毒而七窍流血,只不过她选择了投井,故而面上的血迹被水洗净了。”
“嗯。”商关汉站起,“知府家中仆从所用的庖屋和膳食是分开的吗?”
“家中事皆是内人在管,这可能得过问管事的和厨娘。”苏宏答。
“劳烦带路,去庖屋一趟。”
苏宏见案情有些许眉目,忙不迭地走在前头带路。
事关人命,加之府中人多眼杂,管事的和厨娘也不知打哪儿得知了消息,俱一见苏宏进屋,二话不说地屈膝下跪叩首,张口就为自己辩白,一套流程好不流畅。
“老爷,小的服侍您多年,哪怕是见了误入府中的狗崽子,都会分一点残羹给它们,它们不也好好长大了么,下毒害人这档子事儿,小的可从未做过啊——”厨娘说。
管事的倒颇为冷静,“还请老爷明鉴。”
商关汉对二人的喊冤置若罔闻,兀自走到灶台,掀开灶台上的瓦罐,逐个筛查,
覃晏初也上前了几步,帮忙排查炊具。她的手刚接近厨具时,却发现指尖不慎沾上了女死者唇上的胭脂,正想收手拿帕子拭去,却被一只修长带茧的手捉住了手腕。
覃晏初训练多年,时刻保持警惕早已成了她的本能,恰如只从不松懈的鹰隼。待她袖口的刀已经滑落到她的掌心时,才发现捉住她手的人是商关汉。
可惜,她掌心的匕首尚未祭出,就已经失去了收回的机会。
因为商关汉先她一步,夺走了她手中的刀。
“警惕性挺强。”商关汉把玩着那把刀,目光落在刀柄的“初”字上,一勾唇道,“是件好事,只不过不够快。”
覃晏初敛去了眸中的杀意,“……阁主是发现了什么?”
他言简意赅:“胭脂。”
覃晏初恍悟,死者多为女子,如若厨娘没问题,那么问题兴许就出在了女子的唇脂上。
如若不注意,误食带了毒的胭脂,也算“服毒”。
“大人的意思是……是丫鬟们所用的胭脂水粉出了问题?”苏宏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摇摆,“可小厮又怎会出事?”
“那位小厮跟你们府中的丫鬟,可有过男女之情?”覃晏初问。
“这……”苏宏将目光挪至管事的身上。
管事的之所以能为管事,自是会看人眼色,他料到知府鲜少过问内院的事儿,遂接话道:“死去的小厮名唤乐童,是自小被卖入府中的小厮,小的……小的未曾听闻过他与府中女子有过什么很深的交情。”
商关汉的碧眼暗沉,恰如一汪从不翻涌的潭水,“话要想好了再说。”
商关汉此时蒙着面,管事的不知站在他面前的是何等人,但他不免被这双异域的眼睛盯得心发毛、汗直流,他避开商关汉的眼,转而看向苏宏,叩首表露衷心。
“小的属实不知。况且,后生有点情感上的秘密,藏着掖着倒也是寻常,我一把年纪了,也知道多问会讨人嫌,所以也不曾打听。不知就是不知,这一点……小的也没必要欺瞒老爷与大人啊。”
管事的目光恳切,语气深长,说话办事可谓是滴水不漏。
苏宏点头不语,但看模样,应是信服了。
管事的还欲再言,却见庖屋的门“咚”地被撞开了,一位粉衣丫鬟闯了进来,只见她粉汗盈盈,气喘吁吁。
她腿一软,歪跪在苏宏面前:“老爷不好了,薛姨娘,姨娘她正要寻短见呢!”
喜欢疯美人在线观天象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疯美人在线观天象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